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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問出這個問題來,也許我就無法和你說明白。像不信不誠不服不順之人,他既認定他的病不是能醫的,我又如何醫得好他的病?我又何必給他去醫?你懂不懂我的話?……看你還有穎悟,我就對你多說幾句,病都是病人要生的,他想著生什麼病,他就有什麼病,你懂不懂?他既信了我說他沒病,他就不想生病,他也就沒了病。你懂不懂?你如果懂了,你就別問了,你如果不懂,我也無法使你懂,你也不必問了。”
馮曾高頭也不回地應著陳菁的話,他說得玄卻輕鬆,似乎他一直在說著這種話。陳菁覺得他的話是對的,又全不對。信他,自然他的話必然是對的,如是懷疑,也就無法否認他的命題。
“那麼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結婚?”陳菁索性問下去。
馮曾高昂起頭來。頭頂上是近來才有的晴天,一團團白雲在青藍的天空無拘無束地浮游著,藍和白都透明著,越發地天顯得高而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昂著頭的馮曾高雙手平抬著,誦出一句古詩的時候,像是運氣向天發問。陳菁突然覺得一陣心跳發熱,他多少年前的形象熟悉而陌生地浮現著。曾經滄海,滄海在哪裡?除卻巫山,巫山在何處?她想問他,她卻又覺得難以啟口。和他在一起時,她就失去了那行雲流水般的平靜。
他在前面走著。她依然有他浮升著的感覺。多少年了,那浮升的感覺總還在她的心間,她感到他在她的眼前,又像是隨時浮升去了。她覺得她從來就沒有親近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親近過她,他在她身邊,他卻離得很遠;他不在她身邊,卻又似沒有離開她。她想著這些念頭時,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他的語言思維,玄得有點莫名其妙。她想抓住他看一看是不是真實的,她看的時候,他已不在了。只有信著他,或者說失去了自己只留下了他,她才真正和他在了一起。
她有點茫然地抬起頭來,這時她才發現已到了她曾生活了好幾年的村子。村子似乎並無變化。農忙季節,村裡也是靜靜的,有幾個孩子在玩耍。投過來的眼光也是陌生的。她在這裡生活時,這些孩子還都不存在,現在他們用村子的主人眼光看著來客。陳菁又一次感到本已凝滯的時光飛速流動的悲哀。她不知自己怎麼會這樣地多愁善感起來,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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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門之陳菁(12)
幾個孩童站在小汙水溏邊,把一片片落葉,往溏裡丟,枯葉落在綠得發深的水溏面上浮動。有一兩個孩子用石子往溏裡擲著,看是想把浮動的葉子砸下水中去。石子在葉邊落下,水面上的葉子輕輕地打著旋。
馮曾高突然來了興致,他也過去撿起一塊石子,他問孩子信不信他會擲著葉子,孩子笑著說信。他隨手擲過去,一片葉子就沉入了水中。他又擲了一兩塊,都擲著了。他後來抓起一把石子,問孩子們信不信他會把水上浮動的葉子都擲下水去。孩子齊聲說信!他一揚手把石子都扔了出去,撒開的石子竟奇蹟般地落到了溏面的片片葉子上,瞬間溏面上再沒有一片浮動的葉子了。孩子都拍手叫起來。
原本無心看著馮曾高和孩子嬉鬧的陳菁,這才想到馮曾高的手法有點奇特,她笑著問:“你是不是練過?”
馮曾高拍拍手掌說:“這也要練麼?真是無法和你說清楚。正因為孩子天性中是信的誠的順的服的,我才能做到,要都換了你這樣的人在旁邊,我大概一塊也不會去擲的。”
馮曾高轉過身去蹲到孩子一起,那些孩子很快都聽著他的話,他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應著:“信!”他很自在地吩咐著他們,地上的石子沒有了,他叫他們把落葉集起來,隨後他摸出火柴點起來。陳菁望著他和孩子們在一起的快活神情,覺得很奇怪的。待他燃起火來,她有一種緊張的情緒生出來,她沒敢就火說什麼,她離開了幾步去看那鄉村景色,讓一些舊時光回到心中來。回頭時見火已燃起,他正對孩子說著什麼。那些孩子都半閉起眼來。她趕忙走近去用手推推他說:“快走吧,天色已經晚了。”
煙正從枯葉下面升起來,枯葉上面浮游著很淡的紅紅的火苗,她的心裡也跳閃著一點火的影像。她一連聲地催促著他。馮曾高彎著腰扭過頭來說:“是天色晚了?你也感到天色晚了?”他直起腰拍拍手對孩子們說:“我說的你們信不信?”
“信!”孩子們又齊聲應著。他似乎滿意地一個個摩摩他們的頭,笑著說:“好了,走了,走了。”那些孩子似乎都依依不捨地望著他,望著她和他一直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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