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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覺得,金一地是她最親的人,只是她當時沒有真正地理解。她常常幻想到,她當時由著金一地的一切行動,那在記憶中就會有很多沒有的遺憾。有時候她又不免有點惱恨金一地,他為什麼就一下子走了呢。悲哀便默默地升了起來。
桃紅床的故事 第一部分(10)
“你多大了?”他問。
秋芝覺得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她一時沒應聲。不是因為他的問題冒失,秋芝的習慣中,沒有西方對這個女性問題的不尊重的概念。她是隻有點記不清,過了三十歲以後,她已經淡漠了自己的年齡。內心中還偶爾會想到我三十二,三十三……中國的年齡中有虛歲的說法,虛一歲,虛兩歲,實足歲,她有時也弄不清她到底多少歲了,她把它們給弄混了。到底是三十五還是三十六,還是隻有三十四呢?她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歲數講大,如果說錯了,好像故意瞞了歲數似的。其實對別人回答什麼,一兩歲差別上,又會有什麼呢?她出自女性本能地笑了一笑。
“你肯定年輕,你的笑說明著這一點。講撐了,也不會超過二十八歲。”他充滿自信地說。
“不管怎麼說,我終歸比你大,可以做你的大姐。”秋芝說。
秋芝自己也奇怪,自己怎麼會對這個還是很陌生的男子這樣說話。她在火車上認識了他,似乎一下子就熟悉起來,下了火車,竟還和他一起逛街,對她來說,原是不可思議的。
也許是因為她是第一次出差,第一次坐火車。對火車,她早在電影上看過,並無新奇感,但對一開始就坐在她身邊、一開始就和她搭話的他,她沒有像在單位裡那樣矜持。她想自己不瞭解旅行,在火車上大概是應該大大方方的,大概是應該和人應答的。她也沒想到自己說話很快就放得很開,竟會變了一種調子,這種調子她難以想象是出自她的口。但她說出來又是那麼的自然。像是說慣了,是她的原來本色。
他很會說話,也很喜歡說話。他一坐下來,就向她點頭問好,秋芝應了他,下面說話就是自然的了,他幫秋芝去帶裝開水,給她的杯裡倒茶葉,他站起,坐下,走動的樣子都表明他對旅行很內行的樣子,也顯得很熱情。秋芝覺得他有點像小邵,這以前,她已經把小邵整個地忘了。他像小邵在別人面前的樣子。小邵在她面前是拘謹的,他卻明顯地獻著殷勤。秋芝很快意識到他是在對女性獻殷勤。車廂裡旁邊人的眼光,已經說明了這一點。這時的秋芝已經覺得和他這樣很好,她有一種豁出去不管別人的感覺,有一種想冒險的感覺。
她看他確實像小邵,三十歲的樣子,也是個子略高,圓形的臉,他的唇上鬍子茬是淺淺的淡青色,只是他的眼睛和小邵不同,眼皮有點疊起,眼眸隱在眼中,不怎麼睜大,忽閃忽閃的。他說他是單身生活,秋芝並不相信,但她也沒有尋根問底。他問她孩子有多大了,她回答說,她也是單身生活。他以為她是模仿他的話說笑,並不相信她。她便說是真的,她說她結過婚,丈夫死了。她是帶點隨便地說笑的口氣,依然像是玩笑似的說出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說明這一點。
他也談社會新聞,談小道訊息,逢到什麼問題,加上自己一些評判。秋芝覺得他有時冒出來的說法,很有點俗氣,使她有點不舒服的感覺。不過這是一瞬間的,他的語氣和殷勤很快地彌補了這一點。更多的是秋芝自己的心理,她覺得自己無須多苛求他。她把心裡厭惡的這一道防線拆除了,情緒也就歡快起來。因為火車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秋芝半是意識半是朦朧地感到可以塑造一個完全不同的自我形象。
他們一起下火車,又一起去找了旅社,沒有先去辦事,先約著去逛街。一切是他安排和提議的。她都很欣然地同意了。她表現得很大方,似乎是她一貫的性格。他對那座城市很熟悉,帶她遊遍了各個風景點。他和她逛街時,兩人自然地相靠著,他的手臂有時還輕輕摟她一下,彷彿是一對戀人。在這陌生的城裡,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她儘量讓自己的意識清醒著,不要太迷醉,而顯著是有意為之。
中間有兩天,他們各自去辦事,每天晚上回來,還在城裡街道上,散一會步。有一個晚上他回來遲了,她多少生出一點等待的心理,想到這一點,她又覺得自己把這種玩笑似的交友,弄得太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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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床的故事 第一部分(11)
都辦完了事,他們還在城裡多歇了一天。這座城市是新興城,並無多少風景點。他們把風景點幾乎都跑遍了。從未跑很多路的秋芝腳上被皮鞋磨破了,她撐著他的肩去撫自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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