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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那些感覺毫不恥辱地直湧上來。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把她抱上了床,他的手是那麼從容不迫,彷彿她天生就是他的,她要求著他,等待著似的。而她只有感覺著,內部燃燒般地感覺著。在那一刻間,她的感覺完完全全地膨脹著,多少年來平靜的感覺彷彿聚集著,只是潛伏在一處,一下子都湧出來了,在那一刻間燃燒起來。她只記得他的臉懸在了她的上方,帶著他特有的笑,笑也是從容不迫的。他的身上有一道釉彩似的閃著亮,他的汗毛四周像有一圈光暈,很小很細的夾著藍紫色的光暈。她那看慣了的小屋總是燈光昏黃的天花板,也被那光暈映得白亮亮的,象塗了一層白漆似的。他的身子懸在她身上,在搖擺與旋轉,從容不迫地搖擺與旋轉,像發著一聲聲很輕很低的歌,是首唱得從容不迫的歌。歌聲在他與她的身體中間響著叮叮咚咚的回聲,像冬天一輛漂亮的馬車輪子在雪地上滾動。車鈴聲從遙遠的山谷間旋過來。風中夾著雪,那雪灑到身上來,像在心的境地中飛炸開來。刺痛,旋轉,跳躍,騰展,所有感覺都在心的深處飛炸開來。騰起一陣氤氳的雪霧,雪霧中映著一層淡淡的胭紅色的霞彩,帶著一種淡淡的沁人心肺的氣息,悠悠地飄浮著。那氣息越發從容不迫地,在小屋裡迴旋著,整個小屋都彷彿被那氣息充溢了,滲到了那張單調的五斗櫃和箱子的剝了漆皮的木質中去。
事後,他問她:“我是什麼人呢?”
“大惡人。”她說。
“是嗎?”他分明笑著。這時她特別不喜歡看他的笑。他的笑彷彿是知覺到了她剛才的感覺。他說:“我貪吃詐騙,欺世盜名,殘忍自吹,還有道德敗壞。一切為己,是不是?”
“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那麼你就是一個善人了。你安於貧困,獨立自主,救死扶傷,還有自我犧牲。一切為他,是不是?”
“我……不……”
“謙虛,大概也是善之一種。現在的世上大概像你這樣的善人是不多了。……我卻以為是小善而已。我說你,這裡清清靜靜,每天也不會有幾個病人,你一身醫術,又做了多少善事,濟世救人,可又能救幾個人?”
“我想著的是,起碼能救自己。”
“獨善其身?”馮曾高的聲音裡笑意明顯著,“獨善了麼?獨善得了麼?”
“你……”
“俗人見事不見心,而我見心不見事。你懂不懂?心,唯心而已,這不是什麼唯心主義不唯心主義。你心中有念麼?盡是善念麼?你有許多念著的想著的沒做出來吧?我卻認為那已是你,真正的你。你已經做了,在心裡做了,和做到外面沒有什麼區別。你心中善麼?你心中惡麼?我倘若惡,我也不偽善,我也表現在外面,世人皆把惡念隱在心中,外面表現著善。其實,心中即實,心一念,即是實,要不都在陰暗角落裡幹壞事了。殊不知,心念一起,已成事實。許多的惡念你都隱著,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你有過殘忍之念麼?你有過貪吃之念麼?你有過綺思之念麼?你有過種種的念麼?那些念頭是你的麼?既是你的,即是你,懂不懂?既有殺人之念,便已殺過人了;既有淫穢之念,便已淫穢過了,你懂不懂?與殺人之人沒什麼區別,與淫穢之人沒什麼區別。區別只是做沒做在外面,俗人皆有未表現出來的惡念。佛語:一念之差,天壤之別。做與不做只是一般人所認識的差別,大差小差,五十步與百步。世人皆有罪惡,又有多少是做出來的?唯念而已。又如何可稱獨善?就是不願吃一頓罪惡之飯,就算多給幾個病人看病,就算不做小惡小壞之事,就算守身如玉,就算努力求個心平氣和,又如何稱得上善?只不過依然是個一般的世俗稱為好人罷了,又如何稱得上善?又如何能獨善?殊不知過去有多少修行之人,只因六根不淨,所謂六根便是心念,致使墮落罪惡之深處。又如何能成正果?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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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門之陳菁(16)
聽著又如坐高臺上講氣功一般的馮曾高的話語,陳菁心中浮出許多的念頭。那些念頭湧動著一層悲哀,那是對幾十年生活的一種悲哀,一種失落的悲哀,一種剛經過的對人生的快樂反差的感悟。既然如此,何必當初。似乎是裹著惡念的形象都浮上心來,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汙穢得很,無悔無懺,難悔難懺。一時間她生出一種恨意,對說著講著的馮曾高的恨意。真想要他立刻地消失。她猛一醒神,覺得自己那一念中果然是含著深深的惡,她的惡只是在心深處。她怕它,她只求與它和平相處。只是馮曾高的誘導,就無法控制地湧出來了,一時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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