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慘壯烈。
這些曾經你經歷過的,是不可以被輕易抹去的。
即使傷口已經癒合,但疼痛會時常提醒你,你的過去,是如何卑賤地走來。
勾起錦明回憶的,或許僅僅是那樣一個動作:一個小孩,垂著頭,大風揉亂了她的頭髮,在城市的頭頂,口琴聲幽幽飛揚。
白色的鴿子從身邊飛過。
你停下來,衝著站在對面的小女孩說,哥的口琴吹得好聽嗎?
於是她就破涕而笑了。
四
記憶裡,那是南方的城。
空氣中永遠浮動著厚重的水汽。像是使勁一擰,就可以擰出水來一樣的。錦明不大喜歡南方的潮溼糜爛。可是有一些事是沒法選擇的。好比你的出生,你出生的家庭。如果真的有一個機會去選擇的話,恐怕錦明寧肯沒有來這世上一遭。
“錦明,幫媽媽照看一下妹妹。”媽媽忙著煮飯,拉開了嗓子喊錦明。
“哦——”是聲音低低的回應。
記憶中和母親的對話往往都是這樣的,永遠不會觸及彼此的內心。錦明走過去,一把抱起妹妹,從褲兜裡掏出口琴吹給她聽。
“哥哥吹得好聽不?”
“好聽。”小女孩滿臉的幸福,“哥哥,我也要學!”
“乖,等哥攢夠了錢就買一支口琴教你好不好?”
——媽媽很年輕,下嫁給錦明的爸爸那一年也只有二十二歲而已。而錦明的父親的年紀卻早已過了不惑。至於他們到底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錦明一點也不想提及。——要不是外公家一貧如洗,要不是那時錦明的父親剛剛中年喪妻又腰纏萬貫,估計這一樁婚事是怎麼也不可能成就的。所以說這裡面……沒有愛情。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
可這話放在錦明的身上就不對。
錦明是第一胎,生她的時候,媽媽大流血,差一點把命搭在手術檯上。所以,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媽媽就冷淡待錦明,說他是掃帚星,差點掠去了她的命。這麼說的時候,年幼的錦明就眨著他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非常無辜地看向別處。他不敢看媽媽的臉。那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吧。
晚自己五年出生的妹妹錦卓非常漂亮、乖巧。也得母親的喜歡。到錦卓出生時,父親做生意不僅賠了買賣差點還被關進監獄,算是傾家蕩產的才守得住了安全。饒是這樣,也常有上門逼債的,把一家人鬧得雞犬不寧。
就是那一年,錦卓來到了這個嘈雜的世上。
母親疼愛錦卓,錦明一點也不妒忌。
甚至心甘情願,甚至願母親對她更好一點。
他常常覺得錦卓其實比自己還要有一萬個理由不來這個世上。即便是母親待她甚過自己好。和錦明比起來,錦卓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天起,這個家唯一的財富也被人洗劫一空了,除了金錢,他們再拿不出什麼東西給錦卓了。
而錦明雖然沒有愛,可是,在他先來的五年裡,這個家庭所能提供的最極限的奢侈、榮華,他都一一享用了。從高到低的落差,像是天和地一樣遼遠又能怎麼樣,看到錦卓喝一袋奶粉都要父親出去蹬一天的三輪車時,他就不那麼絕望了。
自己是比錦卓幸福的人。
有一些裂縫的出現。
沒有人有力氣或者有熱情去彌補它。
這個家庭沒有任何一個人樂意。除了年幼無知的錦卓之外,每個人都心懷怨氣。正是人生登頂的父親一不小心從高高在上的山峰上跌落下來,摔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看待世事以及人生都懷有一種粗暴的態度。會常常無端地毆打母親。而正因為這無端而來的毆打,年輕美貌的母親更是對這原本就不滿意的婚事持有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潦草態度。錦明呢,看起來是個小孩子而已,卻已經滿懷心事,常常崩潰在父母的吵架中,甚至絕望地想他們怎麼不就立刻死掉了呢。
疼痛青春(6)
學校裡,錦明是屬於那種兔子一樣安靜又敏感的學生——他的所有潛質像是被埋沒在海水裡的冰山,尚未顯形。
——成績處於中游。說不上好也講不到壞,倒是人長得白白淨淨的,惹得幾個老師的歡喜,會常常在課堂上叫他站起來回答問題。可是他生性膽小避世,像是刺蝟一樣怕和陌生人接觸,而稍微嗅到危險就立刻封閉自己,別人很難進入他的內心世界,何況是為一道社會規則所隔絕著師生關係。一些老師也常常覺得錦明這個孩子實在是無趣,最後漸漸放棄了他,把目光轉向他處。而錦明呢,就這麼安靜地,近乎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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