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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酷虐淫縱，惑信符水，諸奸黠少年無賴者多歸之，恣為不法……霪乿從姑及叔祖等妾，逼姦婦女，或生置棺中燒死，或手刃剔其臂肉……用炮烙剝等非刑剜人目，炙人面，人耳……”［20］嘉靖年間的魯王朱觀，與朱憲堪稱“今古何殊貉一丘”。此人“淫戲無度……復屋曲房，挾娼為樂……男女裸體群浴於池，無復人禮，左右有陰議及色忤者必立斃之，或加以炮烙”。［21］而明代藩王享盡人間富貴，從明末山東兗州的魯藩煙火之盛況，足可窺其一斑。對此，張岱曾詳予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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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棄物”論（2）

兗州魯藩煙火妙天下。煙火必張燈，魯藩之燈：燈其殿，燈其壁，燈其楹柱，燈其屏，燈其座，燈其宮扇傘蓋。諸王公子、宮娥僚屬、隊舞樂工，盡收為燈中景物。及放煙火，燈中景物又收為煙火中景物。……殿前搭木架數層，上放黃蜂出窠，撒花蓋頂，天花噴礴。四旁珍珠簾八架，架高二丈許……下以五色火漆塑獅、象、橐駝之屬百餘頭，上騎百蠻，手中持象牙、犀角、珊瑚、玉斗諸器，器中實千丈菊、千丈梨諸火器……移時，百獸口出火，尻亦出火，縱橫踐踏。端門內外，煙焰蔽天，月不得明，露不得下。［22］

藩王中頗多貪鄙之徒，盜竊者有之，敲詐勒索者有之，搶奪民田、兼併屯田者有之，掠奪民舍者有之，完全是國家經濟生活的蛀蟲。明末的福王朱常洵，更是個典型。其母是萬曆皇帝的寵妃鄭貴妃，故他備受恩寵。從全國各地搜刮來的礦監稅達“億萬計”，鄭貴妃將其中很大一部分中飽福王私囊；他在洛陽就藩後，又是佔山東、湖廣良田，又是獨霸中州鹽利，甚至把手伸到四川，搜刮該地的鹽井、榷茶銀，以致崇禎時河南百姓都說“先帝耗天下以肥王，洛陽富於大內”。［23］其府內“珠玉貨賂山積”。［24］萬曆以後，允許宗藩子弟經科舉考試後出仕。其中有的人，一朝權在手，就大肆搜刮，貪婪至極。如朱衛珣任戶部主事，榷滸墅關，苛刻異常，動輒重罰，空船亦責其納鈔，女人過關，納銀八錢，商賈及民，無不痛恨。

值得注意的是，宗藩還往往與宦官相勾結，或擾民，或謀叛，危害天下。如永樂時簡王朱顒炴“縱中官擾民，洛陽人苦之”。［25］寧夏安化郡王朱寘謀反失敗後，在其府第抄出“總兵太監等官敕印關防符驗”。［26］而寧王朱宸濠的起兵謀反、大搞分裂活動，更是與宦官內外勾結的結果。明人張嶽曾評曰：“寧禍蓄於十數年前，天下皆知其不至叛亂不止，當時用事者，不惟不悟，方倒持刑賞之柄以成之，故遂至於亂。”［27］這裡所說的“用事者”，主要就是指大權在握的宦官。寧藩本來已因罪革去護衛，但後經重賄劉瑾，“準復”，［28］使羽翼得以日漸豐滿。當王陽明率兵平叛，攻克寧王老巢後，曾“拾得簿籍有帳”，［29］裡面記載些什麼？有人曾記錄王陽明的自述說：“二中貴至浙省，陽明張宴於鎮海樓，酒半，撤去梯，出書簡二篋示之，皆此輩交通之跡也，盡數與之。二中貴感謝不已，返南都，力保陽明無他，遂免於禍。”［30］朱宸濠與宦官來往的書信，竟達兩篋之多，這是他們狼狽為奸的鐵證。宦官接受朱宸濠的賄賂，更是有賬可查的。史載：

（宸濠）送（在官太監）張忠、（少監）盧明各銀五百兩。託伊引送（司禮監太監）張雄銀三千兩，寶石鑲帶一條……太監張銳……亦將銀二千兩託臧賢過送與伊……（後又送）張雄，張銳各一千兩……太皇、太后崩逝，有少監盧明……齎捧報訃，前來開讀，得受宸濠三千兩……畢真改調鎮守浙江，宸濠要伊預備人馬前來助逆，當將銀三千兩、金壺一把，盤盞四副，並器皿、茶芽等物送行。［31］

畢真乃江西鎮守太監，卻成了朱宸濠的死黨。以朝廷腹心為宸濠羽翼，在江西則密謀內助，在浙江則陰作外援，［32］後被凌遲處死，實在是罪有應得。

由此不難看出，明代宗藩無論是在經濟上、政治上，對明王朝都是腐蝕劑，危害多端。說他們是“棄物”，也就是理應被拋棄的社會垃圾之謂也。

二

朱載堉《樂律全書》如果有誰認為明代宗藩的子孫是天生劣種，那就大錯特錯了。且不說，他們之中有身處逆境，不甘沉淪，發憤攻讀、著述，終於成為傑出的音樂家、文學家的朱載堉。同時，我們還能舉出其他一些學者、憂國憂民之士。如周定王朱，乃朱元璋第五子，朱載堉《醒世詞》

道光元年刻本；採自路工編

《明代歌曲選》。好學，能詞賦，曾作《元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