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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笑著問安珍:“會做詩了嗎?”
安珍靦腆一笑:“還湊合。”
安石笑道:“那好,我就出個題目考考你?”
安珍一點也不怕:“三哥請出題。”
安石想了想,道:“就以今晚咱們說的為題,不限韻,做一首七言絕句。”
安珍略一思索,一首詩立馬就成了。詩說:
讀罷詩書惟黹針,平生事業此中尋。可憐詠絮謝家女,碧海青天夜夜心!
幾個人聽了,全都吃了一驚!連對她有幾分瞭解的安道,也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才思、胸襟,不禁嘆道:“七妹,可惜你是個女孩兒!要是個男子,三弟怕也要讓你三分呢!”
安石也讚道:“二哥這話不錯,真是可惜了我們七妹。古往今來,埋沒的女孩兒實在太多了!”
安珍紅著臉道:“我不過瞎謅兩句,你們就這麼亂誇,是要打趣我?九妹、十妹,咱們睡覺去!”說著,真帶著兩個妹妹回房裡去了。
幾個兄弟,全忍不住笑了。
笑罷,安石又沉思道:“讀書要抓根本,要揚長補短。經書之中,《尚書》、《周禮》、《詩》,是根本的根本。詩、禮是聖人的教子之道,無需多說;《尚書》是歷史,有它做底子,行文就會言之有物,古樸精練,實在是學做古文的不二法門。《春秋》三傳都不足信,恐怕是諸經中最沒準頭的,不必多花氣力。《易》經則最博大深奧,不那麼好啃。聖人晚年韋編三絕,還留下許多遺憾,只要略知一二就行了。要啃,也是學有所成以後的事。我這是有教訓的。《易解》一寫完,我就懊悔了,太不成熟。要擱現在,我絕對不會寫。抓住根本,就該雜學旁收,無所不讀了。只將讀書當科舉的敲門磚,是最沒出息的事。讀書是要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樣想,你就會無所不讀,也永遠不至於沾沾自喜了。我說揚長補短,也是打這兒說的。安國的詩賦,不要說,是好的。你十一歲過南昌寫的《滕王閣記》,連父親都說一口誇一聲的。長於彼,就可能短於此。你得力戒浮躁,向學問根本上下工夫。詩賦也是一種功夫,不要學三家村學究看不起它。你們幾個自然知道不如安國,就該努力迎頭趕上。”
幾個小兄弟一向佩服三哥,他說得又都在理,自然都答應道:“三哥教訓的是,我們一定努力。”
安石笑道:“你們說得好聽,做起來怕就不那麼容易了。這我也是有教訓的。”他想起兒時的許多事情,尤其是漸漸長大以後的許多事情,不禁無限感慨。“我是到什麼時候才真正立志的?差不到快十七歲了。早先跟著父親走南闖北,見過一些世面,但總不懂事,真正往心裡去的東西不多,過的也就是一般公子哥兒輕浮浪蕩的無聊生涯。要不是十六歲那年父親銓選候任,帶我去了一趟京城,我怕至今都還在夢裡,永遠只能做個無所事事的混世蟲了!”
大宋遺事 第二十二回(4)
安石的這段心路歷程,可是誰也沒有透露過,連大哥、二哥也止不住好奇:“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京城是個花花世界,也是個權貴如雲的世界。我到了京城,才覺出了自己的渺小、可憐。不但一點兒優越感都沒了,還無時無刻不覺著壓抑。壓抑中又掙扎出一線自信與希望,覺著自己滿可以置身其中而毫無愧色。過去的所作所為、所聞所見,一時間紛至沓來,叫我慚愧,叫我振作,叫我覺著責無旁貸,似乎全都在一剎那間得到了淨化,又昇華為一種理想抱負:一定要像稷與契輔助虞舜那樣,輔助聖君做一番事業。到父親通判金陵,我隨大哥、二哥入金陵州學做諸生,就知道用功了。”
安仁、安道點頭道:“我們也一直納悶,你到金陵,怎麼突然像換了一個人?原來是這樣!”
安石繼續說道:“後來父親過世,家境一落千丈,更不容我偷懶苟且了!”
弟兄幾個想起父親去世後那幾年家道的困頓艱難,都不無傷感,誰也不說話了。半天,還是安石打破沉悶,嘆道:“你們說立志求學,哪裡有那麼輕巧呢!”
幾個小弟兄都很動情,說:“三哥放心,我們一定以您為榜樣,努力上進,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安石道:“好好,讓我們一起努力!”
弟兄幾個直談到三更,才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母親就將安石他們叫起來了,吩咐道:“安石,知道你這幾天累。可外婆家不能不去,也不能遲了,今兒你就去柘崗吧,回來再好好歇著。安禮他們也都一起去。不要多住,一兩天就回來。”
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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