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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正在發高燒,德造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竟如火炭一般地燙手。
德造叫了他幾聲,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既然遇到了這種事,德造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德造到外面撿了些柴禾。因為下了雪,乾點的樹枝很難找。他把柴禾抱到小屋裡面。屋雖小,裡面還是砌了個很簡單的火爐子。費了好失勁才把火點著了。火焰升騰起來的時候,德造已經燒開了飯盒裡的水。然後他把退熱的草藥藏入滾沸的開水裡面。自打他決定過流浪生活之後,他身上便一直帶著幾味草藥。他把煎好的草藥的藥湯喂病人喝下去,這可真難為他了。德造把他抱起來,把飯盒抵到他的唇上。那人意識不清,牙齒在微微打顫。德造用飯盒強行分開他的嘴,把藥給他灌了下去。
雖然拋撒了不少,但藥總算喝了下去。
然後德造又扶那人躺下,用手帕包了雪放到他的前額上。
處置完這一切後,德造在火爐邊坐下來,開始準備做晚飯。正是日暮時分,外面的雪好象也停了。只是風卻越猛,木板縫裡不斷有風穿過來,橫臥在爐邊的希羅渾身的毛都被風吹散了。由於風的緣故,煙都跑得無影無蹤。
晚飯是用飯盒做的。焙了幾塊乾魚就算是菜了。德造先餵了希羅。雖然飯裡只有幾塊乾魚,但希羅還是狼吞虎嚥,如風捲殘雲一般一掃而光,吃得十分香甜。德造看看它,抿了一口燒酒。
戈羅到底跑哪裡去了呢?
他的思緒又到了戈羅身上。往事歷歷再現。戈羅只吃乾魚,至於飯,它是一口不嘗的。即便那樣,也從來未看到它有飢餓的表示。
當時若能讓它吃飽肚子就好了——德造追悔莫及。正處於成長髮育階段的戈羅總是很瘦,從沒看到過它胖乎乎地到處亂跑,在地上翻滾撲打的樣子。德造最前浮現出它強忍飢餓蹲在樹蔭裡的情景。這種剛性是狼族的驕傲。追憶著這一切,德造心中有無限感慨。狼有狼的驕傲,戈羅也許正是有了這種驕傲,才戰勝飢餓的。
一想到此,德造便鼻頭髮酸,熱淚盈眶。對德造來說,眼淚是最大的敵人。眼淚是心腸軟的產物。雖然明知如此,但德造卻沒去責怪自己。他已經徹底拋開了世間的一切,他再也不會去工作,也再不會去哪裡定居。對他來說,這樣流浪的日子也屈指可數了。
他感到極度的不安。每當想起戈羅的時候,酸楚的淚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只想看戈羅一眼。
德造一直在試圖想象見到戈羅時的場景。見到戈羅時,它將是怎樣一副神情呢?德造感到恐惶不安。戈羅是決不至於忘掉德造和希羅的。相逢時,戈羅是一陣狂喜還是一如既往,只稍稍搖搖尾巴呢?也許它那象刀子一樣長長的眸子裡會浮上一絲淡淡的鄉愁,然後迅速掉頭離去。
和希羅相見時,戈羅會作何表示呢?
不盡的思緒滾滾而來。但是,看來要見到戈羅是一件頗費周折的事。德造根據報紙上的訊息,來到了御山。狼在五瀧川上游差點兒被燒炭夫助國打死。復仇之後,便沒有了訊息。依德造看來,它十有八九一直向北,透過御嶽上山附近,到達了正彈路。
為此,德造也趕到了正彈一帶。
德造認為見到戈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如果在某個地方,雙方的足跡能交叉就好了。只要戈羅有一點蛛絲馬跡,希羅便會順著氣味跟上去。反之,如果戈羅看到了希羅和德造的足跡,它會跑來的。德造已經孤注一擲了。
但是,一差二錯,雙方的足跡始終沒有變叉。德造深深感到山野之廣大。對源藏來說肯定也是如此。源藏不可能沒到這一帶。但是,源藏再怎麼厲害,要在廣漠的山野裡捕捉一頭狼,談何容易!
德造看著火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那人仍然沒有醒過來。
只在德造喂他喝藥時,他才睜開眼。但即使醒了,他也仍然不說一句話。
熱度漸漸退了下去。
那人自已爬起來的時候,已是兩天以後的中午。他帶著山刀出了門,跟德造連個招呼也沒有打。這傢伙太不近人情了,德造不禁有些生氣。如果沒有德造悉心照料,他肯定早就凍死了。
過了三十分鐘,那人回到了小屋裡。臉上的鬍子也颳得乾乾淨淨。下巴頜直髮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他瞅也沒瞅德造,默默地顧自收拾著行李。
“俗話說:萍水相逢事有緣。”
德造正在煮粥,是為這個人做的。他把飯從火上端下來說道。
“粥煮好了,吃完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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