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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直髮冷。爬到懸崖頂上整整費了兩個小時。等到他找到旅行包和槍的時候,身上已發起了高燒。
再往後,他就朦朦朧朧地有點兒記不得了。
連怎麼找到的小屋,他也沒有一點兒印象。
他恍惚覺得,他在小屋裡已躺了將近一個晝夜。
透過木板縫源藏木然地看著外面悠悠飄落的雪花。
是老了嗎?他不禁自問。他知道鹿能夠從近乎垂直的懸崖上跑下去。如果是青羊,不止是垂直的絕壁,即使是凹進去峭壁,它也下得去。但他絕沒想到狼也會如此輕捷。狗是絕對做不到的。不過還好,他不相信自己老了。正因為這個念頭過於強烈的緣故,才導致他從絕壁上滑落了下來。他當時的精神狀態竟至達到了如此迷狂的地步。
他在想,他耗費半生精力苦練絕技究竟是為了什麼?殺死狼——對。就是為這個。如果當時他把狼殺死了,那麼這艱苦的,沒有結局的旅行便可宣告終結。他渴望殺死狼。但是,應當在什麼情況下開槍,對他來說該是十分清楚的。在明白即使開槍也無益於事的時候。他是不會開槍的,這是他的準則。撇開準則,差點兒喪命,他覺得自己當時真是有點兒忘乎所以了。
他的腦海裡重又浮現出當時頭腦中瘋狂燃燒的金色火焰。
他在想,難到自己真的對狼懷有如此深的仇恨,竟至達到忘卻一切,奮不顧身衝下絕璧的地步?
他把目光從外面飄落的雪片上收回來,閉上眼。
耳邊唯有風在呼呼作響。他側耳聽著外面的風聲。猛然,他聽到風聲裡夾雜有某種聲音,似乎是動物的腳爪踏在雪地上的聲音。源藏伸手抓過掛地牆上的槍。槍裡面子彈早已上了膛。
——狼?
源藏想這也許是幻覺,大概是因為發高燒引起的。狼是絕不可能反撲過來的。他可不是那個下套子的獵人。狼對火藥味應當有一種本能的恐懼。而且,源藏身上因為殺過難以數計的動物,透出一股血腥氣。在源藏的肉體當中,悽愴的風狂吹不止,狼不可能感覺不出這一點。
——肯定是幻覺。
源藏放開槍。
恰在這時,只聽“呼哧”一聲,傳來了動物翕動鼻翼的呼氣聲。
——狼來啦?
源藏心中想著,卻沒伸手去抓槍。
來吧,狼!來把我撕碎了吧!要撕要咬,悉聽尊便!有多大能耐你就用多大的能耐!
源藏躺在那裡,安然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第三章
1
足音似有若無,到門口停住了。
源藏躺著一動也不動,獵槍就掛在旁邊的板壁上。兩眼盯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他想象著正在悄悄向他逼近的狼的身姿。狼眼窩深陷,表情陰鬱,牙齒露在外邊。沉下頭,一副兇相畢露的樣子。它正要撲上來咬死源藏。對正在追蹤它的源藏,狼開始發動反擊。
這畜生可真夠陰險狡猾的!
小屋的板門被開啟了。源藏凝望著空中,視線一動不動。他在等待著狼向他撲過來。
風從洞開的門口颳了進來。狼肯定就站在風中。不看源藏也能感覺得出來。狼滿含怒氣的呼吸直衝他而來。
“來吧!”
源藏嘀咕了一句。來吧,咬吧!你這個狡猾的畜生!對追蹤的獵人膽敢反戈一擊。你知道對手受了傷,正發著高燒,便悄然逼近,打算致他於死地。居心真夠險惡的!既然這樣,你來吧!快撲過來把我撕碎吧!我乃堂堂七尺男子漢碎吧!我乃堂堂七尺男子漢,只靠兩隻手和你徒手相搏。我要把你撕成兩半!就象你把瀧號的五臟都吃掉了一樣。我也要以牙還牙,把你開膛破肚,食肉寢皮。
狼進到了小屋裡面。
源藏從遠方收回思緒,猛地睜開眼睛。
“快來吧,你這個混蛋!”
他發出一聲低吼。
同時,他扭轉頭朝狼望去。
突然,他啞然了。他一直以為是狼,沒曾想居然是赤姬號。紀州犬赤姬號早已被狼咬死了,可是現在,它正低頭俯視著源藏。
“你,你……”
源藏呻吟著。
德造緊跟希羅之後進了小屋。他發現小屋裡有個人躺在睡袋裡面,神志不清。這個人雙眼緊閉,眼窩深陷,消瘦的臉上顴骨高聳。他的整個臉在微微地顫抖,四肢也在不住發抖。
德造做夢也沒想到會是源藏。他想,恐怕是獵人為了追捕在這裡暫住一時,不意偶感風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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