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難的路 淡淡的晨光爬上窗欞,羅歷戎醒了。 頭昏沉沉的。整整一夜,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著,似乎做了很多
夢,又一個也想不起來。 他懶懶地爬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勤務兵早已把洗臉水預備好了,他懶得動。
外屋的摺疊桌上,擺著按慣例準備的早餐,幾片面包,一碟果醬,一塊
不大不小的黃油,一隻噴香的煎蛋和一杯加了煉乳的甜咖啡。他沒胃口,連 看都懶得看。
他站起身,披上睡衣,默默地在屋裡轉悠。
從石門出來已經兩天半了,才走到新樂。隊伍簡直不是在走,而是在爬。 照此速度,再過兩天也不一定能抵達保定。
羅歷戎扳著手指頭,算著,想著。
當初,把沿途的土八路看得太簡單了,以為他們根本不堪一擊,想不到, 這些揹著大槍的農民倒真的成了氣候。
第一天宿營,剛進村,大槐樹上就吊著兩個西瓜大的地雷,再往裡走,
街口路旁,牆根樹邊,到處都栽著“小心地雷”的牌子。害得工兵東挖挖, 西挖挖,雖說炸響的不多,但弄得人神不守舍。接下來兩天,儘管沒有發生 大的戰鬥,四面八方的騷擾卻一分鐘也沒有停止過,槍聲忽緊忽慢,忽左忽 右,你不拉開架子打,“嗖嗖”的子彈貼著頭皮飛,挨著誰就是一個血窟隆。 你停下來構築工事,拉開架子打,又偏偏尋不到人影。你剛剛離開工事開拔, 子彈又攆著屁股追。沒辦法,原來的兩路縱隊,只好收縮成四路縱隊、六路 縱隊,呈集團運動。這樣一來,便大大降低了行軍速度。羅歷戎正想著,情 報處長推門進來。
“剛剛收到陸空聯絡信,據飛機偵察,大批民兵正向我方雲集。” 民兵!民兵!又是民兵!羅歷戎憤憤地把那封信揉成一團。“通知部隊,
立刻造飯,準備開拔。” “軍座,”情報處長怯生生地望著羅歷戎,“造飯的糧食還沒有著落。” 從石門出發時,羅歷戎帶了近二百輛大車的輜重,包括紅木傢俱、沙發
床墊,唯獨沒有帶糧草。照他的想法,當兵吃糧,天經地義,走到哪就應該 吃到哪。可誰知,迎接他的卻是一片空空如也。走進屋子,被褥沒了,炕蓆 捲了,櫥櫃抬了,門窗卸了,飯鍋拔了,水缸搬了,連水井都填了。別說人 吃的糧食,連喂牲口的草料都找不到一把。
想到這,他眼前不由得又浮現出那深陷在眼窩裡的陰鷙灰冷的目光,和 那罵罵咧咧的浙江官話。
“共產黨走到哪都有飯吃,你羅歷戎身為軍長,率領幾萬大軍,連飯也 混不上,真是無能!”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儘管他對蔣介石的訓斥一直耿耿於懷,私下裡並 不承認自己無能,可此次北行,偏偏讓蔣介石言中。他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翻卷到喉嚨。
“廢物!還站在這幹什麼!通知部隊,找到什麼吃什麼,找不到也要按 時開拔。”
錶盤上的時針指到 9 點,第 3 軍的隊伍才懶懶散散地從四五個村子開出 來。行不成行,列不成列。
負重過量的騾馬悽慘地叫著。 汽車馬達吃力地吼著。 沉重的炮車“隆隆”地碾過地面。
隊伍中間還夾雜著一些紅紅綠綠的色塊。筋疲力竭的軍官太太們,三三 兩兩,踽踽而行。
有計程車兵壯著膽子往馬車上爬,被馭手一鞭子抽下來。士兵火了,端起 刺刀,照著馬後鞧就是一下子。受傷的馬毀■著蹶子,掙脫了韁繩。馭手和 士兵大打出手,幾乎動了手中的傢伙。
有計程車兵看當官的不在,順勢就地一躺。發現當官的走過來才慢吞吞地
爬起來,把槍橫擔在肩上,繼續往前走。 “走到哪了?” 羅歷戎問副參謀長吳鐵錚。
“前面是東王莊,離這裡大概還有 5 公里。”
羅歷戎皺了皺眉,“一個上午怎麼才走了 10 公里,照這個速度,什麼時 候能走到保定?”
吳鐵錚指了指窗外擁塞的公路,車擋人:人堵車,亂糟糟一團,簡直像
梗阻的腸子,耳鼓裡充塞的全是閃路讓道的吆喝。 羅歷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他有點後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為什麼偏偏想出離石北上這個主意。
倘若在石門,此刻,也許正躺在安樂椅上喝咖啡,也許正坐在戲園子裡聽京
戲,也許?? 一陣倦意襲來,羅歷戎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突然,耳邊爆
出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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