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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屑,雙臂遮頭,迅速跟在寒山重身後躍入……躍入一個與世隔絕的陵墓幽境裡。
靜靜地,寒山重寂然站著未動,眼前,是一付活生生的遠古帝宮圖,他站著的地方,是一條寬潔光亮的長廊。
長廊共有四道,將這座寢宮圍成了一個長方形,廊柱上,浮雕滿了各色各樣的古怪圖案,有蛇首人身的婦女,有帶翼生角的飛蛇,有凌空撲落的金鷹,也有站在雲霧裡撕殺的武士,廊柱是白玉做的,壁頂排著密密麻麻的明珠,密度之大,就等於完全是用這些明珠鑲嵌成這四條長廊的壁頂。
三四層由宮頂重懸的紗幔,隱隱約約的擋遮在長廊的周遭,三個衣飾華麗的侍女正端著三面碩大的金盤站在紗幔之旁,每個金盤裡,都放置著三顆腦袋大小,呈五角星形的水紅寶石,這九顆寶石,每一顆都閃彌著濛濛的紅光,晶亮剔透,看去像九顆真正自夜空中殞落的星辰。
有一個三角形的,完全用玉綴的金銀圖紋的小水池,當然,現在池水已乾,卻仍有五個幾乎全裸的侍女站在池中或冰浴作戲水狀,然而,沾擱在她們髮間身上的,不是水,是一顆顆的明鑽,是一塊塊的翠玉!
地面是細緻光滑的白玉,鋪著猩紅鑲銀邊的毛氈,一個侍女俯臥在地下,正用手逗弄著兩頭豹子,兩頭純金所制,鑽為目、玉做成的豹子。
四個長髮披肩的南裝巫土並排盤坐在一起,他們手中所執的鼓鈴是純金的,身上披戴的珠環是純金的,頭上插的鳥羽也是純金的,八隻眼睛木然瞪著一條注向三角水池的玉溝,當然玉溝中沒有流水,是金塊、銀塊,攙合著弱翠瑪瑙的奇珍。
一張寬大的,由十六種顏色不同的玉石雕樓成的十六條帶角飛蛇的扶椅上,平穩的擺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純金棺停,棺樟上,鑲滿了組成各種圖紋的寶石明鑽,閃耀流燦,奔目炫神!
四個侍女半跪在棺停之側,俯首垂目,似是極為悲傷,她們的手指上塗著很亮的油脂,指甲留得很尖,很長,四個人的頭上各頂著一方軟墊,軟墊上,每張都整齊的排列著五枚鴨蛋大小的閃閃鑽石,這每粒碩大的鑽石中,都天然嵌著一顆硃紅的心形物體,那是天然生長在裡面的,只要一顆已是曠世難求,而這老南王,竟然卻擁有二十餘顆之多,而且,又伴著他永遠沉寂在這裡。
站在猩紅毛氈的另一面,五個妝扮得特別華麗,留著長長辮子的侍女正在做歌舞之態,看她們的眼珠如玻璃似的黯淡木訥,卻個個微張小口,伸臂鉤腿,似是片刻之前她們猶在快樂的歌舞,但事實擺在面前,她們擺著這個木然不動的姿態,已經有好多、好多年了。
自屋頂垂掛的紗幅顏色是半灰不白的,但在頂層,慢紗的色彩卻是粉紅,看得出來,在初掛上的時候,一定非常鮮豔而有浪漫情調,時光不僅是不饒人的啊,它在任何地方,對任何物體都是一樣的,轉變一切原來的形態,或在外表,或是內涵的。
寒山重閉閉眼睛,回頭看看猛札,猛札已整個呆在那裡,兩眼中似噴著火,那種手足無措,興奮狂喜,充滿了貪婪及物慾的火!
平靜得像在語聲裡帶著冰,寒山重淡漠的道:
“猛札,這裡,是白玉宮寶藏的全部。”
猛札咬咬舌頭,痛得他一機伶:
“好象是在做夢,寒兄,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寒山重露齒一笑,道:
“這是真的,但,也可說是假的。”
在這時,猛札哪裡還有心緒深思寒山重語中含意,他急切的道:
“寒兄,我們還等什麼?”
寒山重哼了一聲,忽然道:
“猛札,你聽過‘氣息相引’‘陰陽互吸’這兩句話?”
怔了怔,猛札迷惘的道:
“好象聽過,但,這和眼前的事有什麼關係?”
寒山重舔舔嘴唇,淡淡的道:
“這些侍女與巫師,看去,都像活的,是吧?”
猛札點點頭,目光註定在那些表演著各種姿態的人物身上,寒山重冷冷的道:
“或是因為這裡的空氣純淨,溫度低寒,或是當初她們在氣絕之前飲用與吞食什麼防腐藥物,多少年來,她們仍然保持著原先的形態,和生時無異,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人的遺骸,俗語稱為殭屍。”
猛札大大的嚥了一口唾沫,吶吶的道:
“你的意思,寒兄,是說有活人的氣息相吸,會引起屍變?”
寒山重沉默了片刻,道:
“我怕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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