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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加澤裡突然明白了,這個固執的老傢伙要把這些經幡掛到那些落葉松上。果然如此,崔巴噶瓦有些得意,說:“我曉得,國家也要保護那些樹,再把經幡掛上去,就沒有人敢動它們了。知道嗎?孩子,那時湖邊有很多泉眼,後來它們都縮回地下了,看看那些水靈靈的樹,我知道,他們就藏在那些樹的下面。等到人們不作孽了,山上又長樹長草,那些泉眼裡又要冒出甜甜的泉水了。也許你真的應該跟我上山看看。”
他知道,自己不能幹這件事情了,趕緊回村去鐵手。
《空山3》輕雷 十八(1)
拉加澤裡剛走到村口,就見嫂子慌慌張張地向他跑來。
這個平時總是慢吞吞的女人這時雙手提起長袍的下襬,髒汙的臉上滿上汗水,氣喘吁吁地向他跑來。
他的腦袋開始膨脹,一個聲音在裡面說:“出事了,出事了。”
果然,嫂子跑到他面前,如果不是一手被他扶住,就癱在他面前了:“救救你哥哥,求你救救你哥哥。”
“告訴我怎麼了?!”
嫂子從地上爬起來,喉嚨裡是困獸般的嗚咽,拉著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向河邊。差不多整個機村的人都聚集到了那個地方。哥哥站在離岸並不太遠的河水中間。湍急的河水在他身子四周打出一連串的漩渦。他一臉驚恐與絕望的表情,張大嘴無聲地哭泣,手裡還提著一把亮閃閃的斧頭。看見他就像遇見了救星,大喊:“弟弟,救我!”
更秋家老三卻在冷笑:“自己跑到河中間去要自殺,現在又要人救他。”
人們真的在救他,一次次向他拋去繩索,繩索拋到身邊,他卻任流水沖走,不肯伸出手去。他還在喊:“弟弟救我!”
但就是他親弟弟丟擲的繩索,他也不肯去接。冰涼的河水不斷衝激著他,他已經有些站立不穩了。拉加澤裡再次把繩子拋到他身邊,但他仍然沒有伸手,他哭著喊:“弟弟,救我!”
“抓住繩子!我就救到你了!”
老三卻帶著幾個人在旁邊起鬨:“你弟弟不行,還是讓警察來救你吧!”
拉加澤裡的腦袋嗡嗡膨脹,就想抓起斧子來跟他拼命,但他忍住了,哥哥還站在涼冷的河水裡,他聽老三這麼一喊,又往河水深處走去。水漫到了他的胸部,他回過頭來,又喊一聲:“弟弟,我沒有出息,給你丟臉了。”
他的身子再也無力抗拒水流巨大的力量,慢慢地歪倒在河水中間了。河上那些起伏的波浪間,浮起來的是他鼓脹起來的背部的衣衫。拉加澤裡跳入了河中,相跟著,有好幾個人跳下去了。才衝出去幾十米,就給撈起來了。拉加澤裡抱著水淋淋的哥哥走上了河岸。回到家,換上乾衣服,灌了些熱茶和蜜酒,他才止住了顫抖,烏紫的嘴唇有了些些的血色。他又哭起來:“警察就要來了。”
拉加澤裡這才有時間聽人們細說原委。
就在他聽取崔巴噶瓦教訓的時候,他哥哥提著斧頭去砍一株樺樹,蓋房子時總需要一些零碎的木料,這個人沒有多少砍樹的經驗,控制不了樹木的倒下的方向。於是,樹倒下時砸斷了經過機村的長途電話線。不知道從那裡來,也不知道到那裡去的電話線一直伴著公路幹線延伸,但雙江口鎮翻越雪山那段路線太繞了,電話線就從鎮上離開了公路,為抄幾十公里捷徑而穿過了機村。
哥哥喝了些蜜酒過後,竟然暈過去了。可能是驚嚇過度而虛脫了。
晚上,他醒了,看看四周,又開始低聲哭泣。他抓住弟弟的手:“家裡的人就託付給你了。媽媽、侄兒、侄女,還有你嫂子,警察一來,我就要走了。”
拉加澤裡忍不住笑了。
“你不要笑,我不害怕了,剛剛出事時,我很害怕。我想死,可是,我還是害怕。”
“哥哥你不用害怕。”
“現在我不害怕了,我只是捨不得你們。”
拉加澤裡知道,他心裡還是害怕。倒下的樺樹把電線砸斷時,他只是坐在那裡發愣,後來,村裡人來了,有人開始嚇唬這個膽小的可憐蟲。更秋家老三說,這一根電線裡有很多人說長途電話,電線一斷,一個鐘頭光是賠郵電局的錢就要幾十萬元。聽到這個,他哥哥就開始哭泣了。他爬到電線斷頭那裡,想接上那些電線。但有人喊有電,又把他嚇回來了。這時居然還有人進一步威脅他,讓他回憶過去某些時候,國家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時,為了電話的暢通,每一根電線杆下都要派民兵們通宵站崗。老三說,這是國防線路,要是耽誤瞭解放軍的訊息,那就不是賠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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