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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女友的母親一聲不吭,就像過去機村的女人們為將要出遠門的男人——父親、丈夫、情人、兄弟、兒子——收拾東西一樣出出進進:皮褥子、襯衫、皮靴、乾肉、鹽……拉加澤裡從臉上擠出一點笑容,想說點什麼,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把一大杯酒傾進了喉嚨。老太太坐在這些東西跟前捂住臉哭了。她沒有哭出聲來,但淚水從她乾枯的指縫間流溢位來。然後,她又站起身來,往褡褳裡裝進了一隻手電筒。
天慢慢亮了。
他又聽見了隱約的哭聲,那是他親生母親找到這裡來了。老太太起身迎住了她,兩隻乾枯的手緊攥在一起。
崔巴噶瓦清清嗓子,大聲說:“好妹子,不用傷心,你養了個有出息的好娃娃!”
拉加澤裡很開心地看到母親真的擦去了淚水。母親從家裡帶來了很多東西,兩個老婦人用這些東西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吃完早餐,兩個人來到門外,放眼望去,通往機村的公路上靜悄悄的,警察還沒有出現。這回拉加澤裡走在前頭,崔巴噶瓦跟在後面,往那片每年按規矩輪伐,一茬茬長得整整齊齊的薪柴林去了。兩個在那片薪柴林前坐下來,隱在林子中間的畫眉們此起彼伏地鳴叫。
機村人聽得懂這叫聲:
“天——晴——了!”
“天——晴——了!”
在這樣的好天氣裡,山坡上所有萌生了新葉的樹木都閃爍著亮眼的綠光。特別是崔巴噶瓦說還有著泉水根子的地方,那一簇劫後猶生的落葉松的綠光更是清新晶瑩,彷彿玉石一樣。
這時,拉加澤裡突然大叫一聲:“鐵手!”
“什麼?”
“糟了,我讓鐵手去砍那些樹!”
“什麼?!”
“今天,鐵手要去砍那些樹,是我昨天吩咐他的。”
“昨天?你知道我今天去那些樹上掛寄魂幡!”
“我知道後下山找鐵手,就遇到哥哥要去跳河了!我馬上去找他!”
但是來不及了,遠處的路上揚起了塵土,然後,兩輛警車出現了,不一會兒,就聽到嗚哩哇啦的警笛聲了。崔巴噶瓦笑了,他拍拍拉加澤裡臉:“他不敢去了。”
但是,這個時候,那些落葉松中最挺拔最翠綠的那一棵,搖晃著,搖晃著倒下了。
崔巴噶瓦臉上出現了驚訝與不解的表情:“為什麼?因為這樹值很多的錢嗎?”
拉加澤裡搖了搖頭,但他不想解釋,事到如今,任何的解釋都沒有意義了。他甚至笑了笑,說:“這下,我也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了。”
老人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要是有人來調查是誰砍了落葉松,請你老人家告訴他們,是我,不是鐵手乾的!”
老人跌腳道:“你們這些人,誰都會幹!”
拉加澤里長吁了一口氣:“我該走了,他們接我來了。”
崔巴噶瓦的神情又是一片黯然,啞了聲說:“走吧。”
在山坡上那個安靜的院落門口,拉加澤裡站在低一點的地方,讓母親用*自己的額頭。
母親眼睛溼了,嘴唇卻是乾枯的。
。。
《空山3》輕雷 十九(1)
拉加澤裡徑直就往警車跟前去了。
警察老王說:“好小子,你犯法了,但幹得好。”
“老三死了嗎?”
老王沒有直接回答:“其實,你用不著這樣,只要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把好事交給老子來幹!”
在村子裡,哥哥跟嫂子相跟著:“好弟弟,我們跟媽媽等你回來!”
他心裡想,就是回來,母親也不在了,但說心裡話,他心裡並沒有多少留戀與牽掛。他不知道是因為是給他們留下了大半箱子錢,還是對這個家庭本來就沒有太深的情感。
老王說:“一個晚上,什麼話都該說夠了,走吧,這個時候就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了。”
拉加澤裡就伸出手來,老王一歪腦袋,一個警察上來給他扣上了手銬,老王卻罵道:“那麼緊幹什麼?松一點!”
就像那些錄影片裡演的一樣,一個警察上來,把他推到警車跟前,摁住他的腦袋,他彎下腰,面前就是警車後座那小*仄的空間。他坐進去,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在他兩邊。老王坐在前座上,突然間有些喘不上氣來了。他的身體像貓一樣蜷起來,蜷起來,兩隻手顫抖不止,當緊繃的身子松馳下來,人已經暈過去了。見這情景,兩個縣城來的刑警不知怎麼區處,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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