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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才下上書房,德全來請,說是皇上要帶他出宮,正在南偏門外候著。
乘了步輦出了南偏門,一架青蓬馬車正停在牆邊角,段紫陌掀開車簾喚他上去。
“皇叔和雲先生今日走,想著你於皇叔相識一場,咱們去送送。”
纖塵聽了點頭一笑,寧老王爺覓得心上人,終於可以毫無掛念遠走天涯,心裡為他高興,可又覺得笑不出來。
大興城外草長鶯飛,正是一年最好的時節,官道兩旁齊腰深的蒿草,兩人牽馬駐足道邊,送行的場景本該覺得傷懷,但見那二人對面而立,陽光灑在他們肩上,布衣相伴的兩人似乎被光圈籠罩,竟是那樣幸福。
原來幸福很簡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已。
段紫陌和纖塵跳下馬車,雲蕭先看到他們,拱手一禮,“勞動二位出城來送,雲蕭慚愧。”
“慚愧什麼,他是我侄子也就是你的晚輩。”寧王爺用手肘碰碰雲蕭的腰,笑容滿面,纖塵發現老頭子剔了鬍子後年輕不少,臉上的褶子都像開了花一般。
“皇叔和雲先生預備去哪處?”段紫陌問。
“走到哪算哪,雲蕭身體不好,打算先去江寧他師父故居休養,再四處走走。”寧王爺拍拍段紫陌的肩,兩人走到一旁,“老夫是個只求逍遙不求功利的人,雖不問朝事,但有些事老夫還是知道的,說個大不敬的話,莫學先皇行事,困住自己兄弟在朝中,不給實權,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並不是先皇所想的那樣可怕,疑兄弟不如防外人。”
“有些東西你握的越緊越握不住,就像你七叔,若不是先皇提防兄弟,讓他難有作為,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雖至暮年下面還有子輩,總要為自己兒子打算一二。”
“好了,老夫也不再多言,你自己考慮,這一走怕是難回帝都了。”眯眼看看和雲蕭說話的纖塵,笑道:“那孩子心眼多又聰慧,卻沒用在正道上,是遇人不淑啊。”
“皇叔此話何意?”段紫陌忙問。
“自己去想,自己心上人,難道還要問老夫?”
段紫陌被嗆了一句,不再追問,只是心裡對這句話頗覺的膈應,再回頭看,雲蕭和纖塵似乎詳談甚歡,兩人往這邊過來,纖塵的手似乎忘袖子裡縮了縮。
兩人翻身上馬,相互告別後馬鞭輕揚,漠漠官道上馬蹄踏起塵土,那神仙般的眷侶絕塵而去,沒一會消失在官道盡頭。
才上車,段紫陌死盯著纖塵的衣袖,一反常態的追問,“雲先生同你似乎相談甚歡?”
“是啊,雲先生談吐不凡,又禮賢下士,雖知道我的身份卻不覺如何,不像有些人,當避則避,要不然就是背後譏笑。”纖塵靠在壁板上撩開簾子看風景。
段紫陌視線橫移,半晌扯過車簾子,板過纖塵的肩,咬牙道:“才見兩面便成了莫逆之交,連信物都互換了?”
纖塵睜大眼睛盯著段紫陌,發現他今日極不正常,似乎不是純粹吃醋,要吃也不會吃這種醋。
掏出袖囊裡的東西遞給段紫陌,輕聲道:“雲先生送我的小玩意留作紀念,這種東西你也看不上。”
段紫陌接過,是個古樸的竹片,雕刻手藝卻不凡,竹片正面刻的雲紋浮雕,背面是燙上去的一句詩: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倒是像他的作風。”段紫陌將竹片還給纖塵,隨意道:“‘我心悠然’,需要如何堪破世事放下一切?別人還好,若是我,你說該怎麼才能達到‘悠然隨心’?”
纖塵很少見到段紫陌如此迷惘,心裡一疼握住他的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生命的軌跡一旦選擇是不能回頭,但至少握在自己手上,你羨慕他人田園樂趣,他人羨慕你至尊皇權,這樣又有何意思?不如‘我心悠然’,沿途栽花,待到終點時回首來時路,也是一片好風光。”
段紫陌一動不動的看著纖塵的臉,車簾邊細細的光線切在他臉上,恍惚間竟覺得不真實,昨日還是個任性的孩子,今日一番言辭卻似乎讓他成熟了許多,有些不像他能說出的話。
真真是“我心悠然”,他的理解卻更透徹,洞悉世情明晰坦然。
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
☆、第二十四章
天氣突然就熱起來,頂頭的日光如蒸籠下的一把火,巍巍皇城,都似被那般悶熱凝在了靜止的時間裡。
皇宮中一絲風也沒有,灝鈞軒的院牆內,內侍們舉著粘杆,小心的粘著聒噪不休的鳴蟬,以免驚擾了才從國事中抽身躺下小酣的陛下。
守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