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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語言的選擇性極強,但一旦學會,就有無窮的表演前景。我常想,我會要等到自己衰老不堪,連句子都記不起了的時候才會停止寫作。在那個不要文化的時代,一本好書可以使我連續一個月生活在白日夢當中,那種夢就如同電視連續劇的回放,就連角色對話的語氣之精微都能全盤保留,當然也被濃濃的自我的色彩所浸透。還有誰比我更樂意這種模仿呢?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也許我從一開始就是那種廣義的“本色演員”。我的本色不是某一類的角色,而乾脆就是文學藝術的本質。確實,我一輩子都堅信有一種這樣的本質,她深深地嵌在世俗的事物當中,而我的使命就是將它表演出來。這種表演需要的不是那種表層的模仿技巧,而是一種深奧的靈魂複製的能力。我感到老天已經將這種能力賦予了我,我決不能將它白白浪費掉。我要將我內部黑暗混沌的處所所發生的一切複製出來,我認定只有這,才是我所樂意的那種模仿。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在我的青少年時代,為什麼除了讀文學書,其他方面的模仿對於我來說都是如此的艱難,或者根本就做不到;為什麼我的肢體的活動常給人一種不協調的、難受的感覺;為什麼我連人之常情都學不會。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內部的那個幽靈在保護著我的才能啊。如果我終於學會了那些事,如果我變得協調了,看起來順眼了,我生活中的重心也就轉移了。所有的心的渴望,都是向著愉悅展開的。一顆自由的心,就是一顆以最合理的方式發揮能量的心。我認為自己在漫長的寫作年頭裡不斷地獲得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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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包袱(1)
一早起來,我就在忐忑不安。班主任老師規定,這個星期裡頭每個人至少要做一件“好事”。而今天已經是最後期限——星期六了。如果再不抓到機會做好事,下個星期我就有可能挨批評。對我來說,當著全班人的面挨批評可是要命的事。我拿了兩個饅頭就匆匆往學校趕。前幾天,因為去學校不夠早,掃帚和撮箕都被人拿走了,我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同學們“做好事”,自己插不上手。啊,當時我真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我不吃飯就來到學校,也許可以拿到掃帚。但我又害怕那時同學們還沒來,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掃操場。要知道過一會兒他們都來了的話,我在他們面前會多麼害羞啊。就好像我是特意做表現,做給他們看的。我想來想去得出了結論:我必須既不早也不遲,要選在剛好是那些經常做好事的同學到校的時間到校,然後混在他們當中去搶一把掃帚,這樣就沒人注意我了。最近經常做好事的同學有班幹部也有“要求進步”的學生,有不少人呢。
我跨進校門之際,很快就發現自己到早了,到處靜悄悄的。那麼,掃帚拿還是不拿?拿的話,萬一現在來了同學和老師,看見我一個人這麼早在掃操場,他們會怎麼想,我又會是多麼的難為情!如果不拿,等下同學們來了,還不知搶不搶得到呢。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再也沒機會了,要是被老師罵一頓,那才是更可怕的事。我選了一把好掃帚握在手中。糟糕,對面有個人來了。待他走到面前才看清是個工友,於是鬆了一口氣。我一直走到操場盡頭,靠食堂的拐彎處,這樣別人就都看不見我了。我就在那個彎彎裡面慢吞吞地掃著落葉。過了好一會才聽見喧鬧聲,是他們來了,他們在我對面一字兒排開,掃過來。我連忙跳出來,對著他們掃過去,同他們匯合。“咦,她也在這裡!”有人吃驚地說。我很得意,在心裡歡快地反覆對自己說:“我做了好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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