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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
經過長時間爭辯討論,鎮上終於決定將大象領養過來。由於自古以來位於城郊住宅地帶,鎮上的居民大多生活較為富裕,鎮財政也夠雄厚。況且人們可以對領養無處可去的大象這一舉措懷有好感。較之下水道和消防車,居民畢竟更容易同情大象。
我也贊成鎮上飼養大象。出現高層建築群固然大殺風景,但自己鎮上能擁有頭大象倒確實不壞。
砍掉山坡上的樹林,把小學一座快要倒塌的體育館移建到這裡作為象舍。一直在動物園照料大象的飼養員跟過來住下。小學生們的殘湯剩飯充作象飼料。於是大象被一輛拖車從封閉的動物園運到新居,在此打發餘生。
我也參加了象舍的落成典禮。鎮長面對大象發表演說(關於本鎮的發展與文化設施的充實),小學生代表朗讀作文(象君,祝你永遠健康云云),舉行了大象寫生的評比展覽(大象寫生此後遂成為本鎮小學生美術教育中一個必不可少的重要保留專案),身穿翩然飄然的連衣裙的兩名妙齡女郎(算不上絕代佳人)分別給大象吃了一串香蕉。大象則幾乎紋絲不動地靜靜忍受著這場相當乏味——起碼物件來說毫無意味——的儀式的進行,以近乎麻木不仁的空漠的眼神大口小口吃著香蕉。吃罷,眾人一齊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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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右側的後腳套了一個堅不可摧的沉重鐵環。鐵環連著一條十多米長的粗鐵鏈。鐵鏈的另一端萬無一失地固定在水泥墩上。鐵環和鐵鏈一看就知道其牢不可破,大象縱然花100年時間使出渾身解數也全然奈何不得。
我不大清楚大象是否對這腳鐐心懷不滿。不過至少表面上它對套在自己腳上的鐵鏈漠然置之。它總是以愣愣的眼神望著空間莫可知曉的某一點。每當陣風吹來,耳朵和白色的體毛便輕飄飄搖顫不止。
負責飼養大象的是位瘦小的老人。不知其準確年齡,也許60多歲,也許70有餘。世上有一種人一旦越過某一臨界點便不再受年齡左右,這位老人便是其一。面板無論冬夏都曬得又紅又黑,頭髮又短又硬,眼睛不大。面目並沒有什麼明顯特徵,唯獨向左右突出的接近圓形的耳朵使得整張臉相形見小,格外引人注目。
此人絕對談不上冷淡,有人搭話肯定給予圓滿回答,話也說得井井有條。若他願意,也能表現出一副熱情的樣子——儘管使我覺得有幾分勉強。不過原則說來,則像是位沉默寡言的孤獨老人。他看上去喜歡小孩。小孩來時儘可能親切相待,但孩子們卻不大接受老人的好意。
接受這位飼養員好意的只有大象。他住在緊挨象舍的預製板小屋裡,從早到晚形影不離地照料大象。象與飼養員相處的時間已超過10年,二者關係的親密程度,只消看雙方每個細微的動作和眼神,即可一目瞭然。飼養員如果想讓呆呆站在同一地方的大象移動一下,只要站在象的旁邊用手啪啪地輕拍幾下它的前腳並嘀咕一句什麼,大象便不堪重負似地慢慢搖擺著身體,準確移至指定位置,隨即仍如剛才那樣注視空間的某一點。
每到週末,我就去象舍細心觀察這情形,但還是不能完全理解二者的交流是依據何種原理得以實現的。大象或許能聽懂簡單的人語(畢竟活的時間長),也可能透過拍腳方式來把握對方的意圖。或者具有心靈感應那類特異功能因而懂得飼養員的所思所想也未可知。
一次我問老人;“您是怎樣給大象下命令的呢?”老人笑笑,只回答“長時間相處的關係”,再沒做更多的解釋。
總之便是這樣平安無事地過了一年,此後象突然失蹤。
我一邊喝第二杯咖啡,一邊將報道再次從頭研究一遍。文章寫得相當奇妙,儼然福爾摩斯敲著菸斗說:“華生,快看呀,這篇報道太有趣了!”
此報道給人以奇妙印象的根本原因,在於可能支配寫報道記者大腦的困惑與混亂。而困惑與混亂顯然起因於情況的非條理性。記者力圖巧妙避開條非理性來寫一篇“地道的”新聞報道,但這反而將他自身的混亂與猶豫推向致命的地步。
例如,報道上的措詞是“大象逃脫”。可是通觀全篇報道,顯而易見大象並非什麼逃脫,而明明是“失蹤”。記者將這種自我矛盾表述為“細節上仍有若干不明確之處”。我則無論如何不認為事情是可以用什麼“細節”什麼“不明確”這類老生常談的字眼敷衍得了的。
首先,問題出在象腳上套的鐵環。鐵環依然上著鎖剩在那裡。最穩妥的推論是:飼養員用鑰匙開啟鐵環從象腳摘下,然後又將其鎖好,同象一起逃跑(當然報紙也認識到了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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