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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總編揹著手,焦躁不安地來回踱著步,把申請抖得嘩嘩響:“你說,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啊?叫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不容人呢!”他萬萬沒想到歐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簡直是無可理喻。他不是在說,而是在吼。
歐陽坐著不說話。
“你傻呀,你們主任已報了副總編,你馬上就會升為正處,今年又該評副編審了。你這麼年輕,前途如此光明。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得照實了說,你哪是做買賣的料,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與人分享還想賺錢?想換種活法我能理解,等你當了正處我讓你去旗縣掛職鍛鍊,那才是你要走的正路,再說,有好幾個單位要你這你也知道,你就差兩個月就入黨了,等入了黨,我實話告訴你,秘書長看中你了,這回我決不攔你……”
領導的真誠已到了違犯組織原則的地步,就像情急之下的母親掏出乾癟的乳房對不孝的兒子抖落著說:“我培養你容易嗎?”
“我是‘一輪明月照蘇州’,而不是‘一輪明月照蘇州等地。’全面與平衡我做不到。下海又不是跳海自殺,千年修煉難抵春風一度,每天辦公室——廁所——家,我的思想和感情都長綠毛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就讓我紅杏出牆一把!”
“海是那麼好跳的?說你小也30出頭了,離開主航道試試!”
歐陽嬉皮笑臉地說:“我知道您最關心我,但我實在經不住外面的誘惑,試試還不行嗎?”
“不行,沒有商量的餘地!”
住在他家樓下的副總編沈忱在門口攔住他正言厲色地說:“歐陽,你這個混蛋!你是混不下去了,還是窮瘋了?”他把歐陽叫到家裡,目光如炬地逼視著他。
沈忱長著周總理似的濃眉,戴一副深度眼鏡,加上他花白的頭髮和高聳的額頭,既有領袖氣質,又有學者風範。
“上面讓分流人員,別人都在躲,你可倒好,自己往槍口上撞。老安跟你說了嗎?你的前程明擺著,你知道熬一個縣團級多麼不易,在地方,你就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的父母官。你才30出頭,‘身份’丟了就頂如丟了政治生命,掙了錢又能怎樣?第一批改革家已全軍覆沒,第二批改革家也大都在牢裡。錢有時會把一個人的政治前程毀掉,你下海杜麗知道嗎?”
歐陽點點頭。
“一對混蛋!”沈忱站起來勸道:“聽我的話,明天去給老安認個錯,他都讓你氣哭了。大家都是為你好!”
“我已經和那個公司簽定合同了。”
“啊?歐陽,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這麼多年你是表面尊重我,其實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
歐陽沒再說話。第二天就去了博恩公司。
第一章 公司女秘書(5)
“歐陽,快起床了,別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了!”
“嗯。”
“你已經成了打工仔,得改改機關大爺作風啦。油條和豆漿在桌上,快起來吃,一會兒涼了!”
“嗯。”
咣!
“嗯。”
“嗯?杜麗,幾點啦?”屋裡無應答,樓道里傳出快速下樓的腳步聲。
“走了?真是我黨的優秀分子,十年如一日地不遲到早退。”歐陽嘟囔一聲打了個哈氣,抓過桌上的鬧鐘一看“壞了!”
他趕緊穿衣服、洗漱、吃早點。
電視里正在播天氣預報:今天白天,晴轉多雲,風力六七級,伴有揚沙,最低溫度零下9度,最高溫度零上3度,空氣質量,重度汙染。
晦氣,頭一天上班就沒遇著好天氣!
博恩公司並不像新聞釋出會上所吹噓的那樣前期投入就有四千萬,不過是在一個破敗的事業單位的院落裡租了一層樓,有兩部車,所不同的是各個辦公室都配有電話和地毯,辦公桌椅也是最流行的款式。
歐陽先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門開著但沒人,他又連續推開幾個辦公室的門都沒人便來到了會議室,一推門,見公司所有的人分前後兩排站著正聽董事長訓話。陳炳先揹著手一邊踱步一邊講。他個子不高,但很方挺,國語說得也標準,他見歐陽進門抬手看看錶說:“遲到五分鐘,這樣不行!以後實行打卡制度,提前五分鐘到崗,先集體看日出。商場如戰場,公司不是黨政機關,也不是鄰居家的熱炕頭!”
操!在他眼裡,中國的黨政機關是和鄰居家的熱炕頭劃等號的!
打卡、看日出、早請示晚彙報……這對在機關當慣大爺的歐陽來講,一時還真不好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