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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語言,把情感和審美綢織進去,而將赤裸裸的真實蒙上個紗幕,你才能贏得回顧端詳的快感,才有胃口寫下去。
你把你的感受、經驗、夢和回憶和幻想、思考、臆測、預感、直覺凡此種種,訴諸語言口,給以音響與節奏,同活人的生存狀態聯絡在一起,現實與歷史,時間與空間,觀念與意識都消融到語言實現的過程中,留下這語言製造的迷幻。
與政治騙局相比,文學的迷幻的在於作者和讀者兩廂情願,不像政治騙局中被耍的不接受也得接受!文學則可看可不看,沒這種強制性。你並不相信文學就這麼純潔,所以選擇文學,也不過藉此排洩。
再說,你不論戰,不以論敵的高矮來伸長或截肢,不受理論的框架來剪裁或修補自己,也不以別人的趣味來限制你言說,只為自己寫得痛快!活得快樂。
你不是超人,尼采之後,超人和群盲這世界都已經大多了。你其實再正常不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實實在在得不能再實在,心安理得,泰然自在,嬉笑如彌陀佛,但你也不是佛。
你只是不肯犧牲,不當別人的玩物與祭品,也不求他人憐憫,也不懺悔,也別瘋癲到不知所以要把別人統統踩死,以再平常不過的、心態來看這世界,如同看你自己,你也就不恐懼,不奇怪,不失望也不奢望甚麼,也就不憂傷了。倘想把憂傷作為享受,不妨也憂傷一下,隨後再回到這極平常的你,嘻笑而自在。
你也就不那麼憤世嫉俗了,這總也時髦。也別誇大了對權力的挑戰,所以倖存,有這分言說的自由,也得到別人的恩惠。人不負我我不負人,是條虛假的原則,你既負人,人雖也負你,可你得到的恩惠加起來沒準更多,誠然也是你幸運,還有甚麼可抱怨的?
你不是龍,不是蟲,非此非彼,那不是便是你,那不是也不是否定,不如說是”種實現,一條痕跡,一番消耗,一個結果,在耗盡也即死亡之前,你不過是生命的一個訊息,對於不是的一番表現與言說。
你為你自己寫了這本書,這本逃亡書,你一個人的聖經,你是你自己的上帝和使徒,你不捨己為人也就別求人捨身為你,這可是再公平不過。至福是人人都要,又怎麼可能都歸你所有?要知道這世上的幸福本來就不多。
“甚麼?”
“我住在隔壁院子裡,來找房東,我那房原先的房主!好幾個月沒人收房租了。”他準備好的解釋。—
老女人甩掉手上的肥皂沫,指了指邊上掛把鎖的廂房,便不再理會,哩須使勁柔差盆裡的被單。
他只能推測房東一家也出了問題,連他們住的房子也充公出讓了,
早春三月,他去了北京遠郊西山裡的斜河澗。從西直門那個主要是貨運的火車站上狗車—是去西北遠郊山區的慢車,貨車的末尾掛了兩節硬座車廂。學生大串聯的熱潮已過,到空的車廂裡一刖後只零星幾個乘客,他在個血。人的隔檔裡臨窗坐下。火車穿過一個接一個仞隧道,在山谷間盤環上行,從窗。看得見噴出煤煙和蒸氣的老式車頭,拖著一節節貨車,引空蕩蕩的硬座車廂在車尾搖搖晃晃。
在一個沒有站臺的叫雁翅的小站,他跳下車,望著環山遠去的火車,揚旗吹哨的排程員進到路基邊的一間小屋裡,剩下他一個人站在路軌邊的碎石堆上。—
還是上大學的時候,他就來這裡義務勞動過,在山上挖坑種樹。也最早春,士還沒解凍二鐵鎬下去挖不起兩寸土,幾天下來手掌便打起血泡。”次為了打一浸在河裡被水沖走的麻袋,裝的是要種的樹種,他下到冰冷刺骨的急流去打撈,差點送了命,因此得到表揚,但共青團並沒要他。他和幾個都沒入得了團的同學,彼此互稱
“老非”,成立了個劇社,剛做了兩個戲,校方學生會的幹部找到他們,分別談了話,雖然沒明令禁止!這劇團卻再也活動不起來,自動散夥了。
他們排演過契訶夫的一萬尼亞舅舅一,那過時的美,一個外省小莊園的姑娘,纖細善良,憤憬道:一切都應該是美好的,美好的人、美好的服裝,內、心也美好,都是過時的憂傷,像燒掉的老照片。
順著鐵軌在枕木上走了一段,見遠處迎面來的火車,他下了路基,朝滿是亂石的河床走去。這永定河要不是雨後漲水,或上游的官廳水庫閘門不開的話,河水還清澈。
他帶林來過這裡,拍過照,林身腰嬌美,光腿赤腳提起裙子站在水裡。之後他們在山上的樹叢裡野餐、接吻、做愛。他後悔沒拍下林躺在草叢中敞胸撩起裙子時的裸體,可這都捉摸不到了。
還能做些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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