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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可別忘了反右那時候的教訓——”
“我沒有反對黨!我只是對他個人的工作提了點意見—.”
他父親立刻激動起來,拿酒杯的手跟著哆嗦,酒便潑到桌上了。
“你又不是年輕人,你歷史上有問題,你不可以加入這樣的組織!你沒有參加運動的權利!”他也很激動,從來沒對父親用過這種語調。
“我為甚麼不能?”他爸重重一聲把酒杯放下,
“我歷史清清楚楚的,沒有參加過反動黨派,我沒任何政治問題!當年是黨號召嗚放,我只是說要撤掉同群眾隔離的那道牆,講的是他個人的工作作風,我從來沒說過黨的一個不字,那是他報復!這我在會上說的,許多人在場,人都聽見,都可以證明,我那百來字的黑板報稿子也是他們黨支部來要的!”
“爸,你大天真——”他剛要辯駁,又被他父親打斷。
“不用你來教訓我!市要以為你讀了點書,也是你媽大寵你,把你寵壞了!”
等他爸這陣發作過去,他不能不問:
“爸,你有沒有過甚麼槍?”
彷彿當頭一棒,他父親愣住了,漸漸垂下頭,手轉動酒杯,不說話了。
“有人向我透露,我的檔案中有這問題,”他解釋說,
“我就是來關照爸的,到底有沒有這事?”
“都是你媽大老實…”他父親喃吶道。
那就是說,確有宜一事,他、心也涼了。
“當時,剛解放頭一兩年,發下一份履歷表格,人人都得填,其中有武器這麼一欄,都怪你媽,沒事找事,要我照實填寫,我替個朋友轉手賣過一支手槍…”
“是哪一年?”他盯住問,他父親竟然成了他審問的物件。
“早啦,抗戰時期,還是民國丕口你還沒出世呢…”
人就是這樣招供的,都不能不招,他想。這已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他得儘量平錚,冗主氣,不可以審問父親,於是輕聲說:
“爸,我不是責怪你。可這槍呢?
轉給了銀行裡的一個同事呀。你媽說要那東西做甚麼?防身壯膽子呀,那年代社會動亂,可你媽說我槍都不知道往哪打,要走火了呢?”
他爸笑了。
這不可以笑,他說得很嚴正:
“可檔案裡記的是私藏槍支。”
林告訴他的正是這話,他不可能聽錯了。
他父親愣了一下,幾乎叫起來:
“這不可能,都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父子相望,他相信他爸,勝過於檔案,但他還是說:
“爸,他們也不可能不調查。
“就是說……”他父親頹然。
就是說,買槍的人如今誰還敢承認,他也絕望了。
他爸雙手覆面,也終於明白這意味甚麼,哭了。一桌還沒怎麼動筷子的菜都涼了。
他說他不怪他爸,即使再出甚麼事,也還是他的兒子,不會不認他爸。
“大躍進”過後那大災荒的年代,他媽也是因為天真,響應黨的號召去農場勞動改造,勞累過度淹死在河裡,他們父子便相依為命。他知道他爸疼愛他,見他從學校回來浮腫,當時把兩個月的肉票買了豬油讓他帶走,說北方天寒地凍甚麼營養都弄不到,這裡還可以從農村高價買到些胡蘿蔔。他爸把滾燙的豬油倒進個塑膠罐裡,罐子即刻萎縮熔化了,油從桌上又流到地下,他們蹲下用小勺子一點點從地板上颳起那層凝固了的豬油時,都默默無言口,這他、水遠忘不了。他還說:
“爸,我回來就是要把這槍的事弄清楚,為的是爸,也為我自己。”
他父親這才說:
“轉買手槍的是我三十多年前在銀行的一位老同事,解放後來過一封信就再沒有聯絡,人要在的話,想必也還在銀行工作。你叫他方伯伯,你還記不記得?他非常宣口歡你,不會出賣你的。他沒有孩子,還說過要收你做他的乾兒子,你媽當時沒答應。”
家中有張舊照片,要還沒燒掉的話,這他記得,這位方伯伯禿頂,胖胖的圓臉,活像一尊彌陀怫,可穿西裝,打的領帶。騎坐在這穿西裝的活佛腿上的那小孩子,一身毛線衣,手捏著一支派克金筆,不撒手,後來這筆就給他了,是他小時候一件貨真價實的寶貝。
他在家只過了一天,便繼續南下,又是一天”夜的火車。等他找到當地的人民銀行詢問,接待他的是個青年,造反派群眾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