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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這一向我晚晚都聽您的演唱,曲曲我都喜歡。”
高漸離說一聲:“遵命。”便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一支長約尺餘的蕭來,把它橫在嘴邊吹起來。只見他手指翻動著,或快或慢或輕或重地按著那些小圓孔,美妙無比的音響從那些小孔中鑽出來,在公主寬敞的臥室裡迴盪著,如灑下一片豔麗的陽光,如吹過一陣暖和的春風。頓時,臥室裡春意融融,明媚燦爛,一派生機。
華陽公主見高漸離側著身子站在那裡,全神貫注地吹奏著,隨著音樂的變化,身體有節奏地搖晃著,宛如在風中擺動著的銀杏樹。
公主聽著聽著,感到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然後那熱氣從胸部漸漸向下傳導,在腰部作了幾次迴旋後向下移動,如螞蟻在爬動,從腿部一直爬到腳尖。她感到從來有過的舒服,她似乎暈昏了過去,但又實在清醒著。她知道,這是因為音樂就在她面前演奏,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其效果當然更明顯;另外,她又似乎覺得與今天跟他的愉快見面和交談有關。總之,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她的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毛孔都領略到音樂的快感。
一曲奏完,公主無比高興地說:
“這等美妙的音樂只有在天上才能聽到,今日聽了,真是三生有幸。高先生,如果我沒猜錯,您奏的一定是那宋玉所說的‘曲高和寡’的《陽春》。”
高漸離聽了不覺一驚。都說華陽公主學識非凡,果然不錯,連這種很少有人能聽懂的高雅樂曲她居然瞭解,心中不覺便產生了幾分佩服。他說道:
“公主說的不錯,正是那首《陽春》。”
休息片刻後,高漸離又為華陽公主擊築唱了一曲輕鬆活潑的《採菱》,直唱得華陽公主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日近中午,高漸離告退。
根據秦王的安排,高漸離每天上午來華陽公主處為她演奏音樂。高漸離跟韓娥遊歷各國賣藝,熟悉各地音樂,他又會多種樂器,演奏一兩個月,不見重複。華陽公主的雙腿便在音樂聲中漸漸恢復了知覺。
但是華陽公主感到自己更大的收穫還不在此,而在與高漸離交往中所受到的感染與鼓舞。她發現他身上有一種巨大的、她一時還說不清的精神力量,她試著用偉岸,用高大來形容,但並不準確,她把它歸結為一種性格魅力。她發現,就連父王也主要是為他的這種氣質所吸引,而不是過去的友誼和救命之恩。
她還發現他讀過很多書,凡是她讀過的書他都讀過,不僅能大段大段的背下來,而且還能作出很獨到的評價。比如有次談到音樂,她問道:
“這音樂有悅耳動心傳情的許多好處,可是為什麼先賢老子和墨子都反對呢?他們提出‘非樂’理論,說什麼‘五音令人耳聾’,對人沒有益處。我實在不懂,請先生賜教。”
“依在下看來,”高漸離說:“墨子與老子雖然對音樂都持批評反對態度,但出發點並不一樣。墨子講兼愛,他認為在百姓中普遍存在飢不得食、寒不得衣的情況下,去撞鐘擊鼓彈琴吹竽,有什麼意義?如果老百姓沉溺在音樂中,會影響耕織勞作;當政者沉溺其中,便不能聽獄斷政。這樣會造成國家亂和社稷危的嚴重後果,由此可以看出墨子的一片苦心。然而老子就不同了,他的‘大音稀聲’,提倡無聲的音樂,聽起來很玄妙。但音樂無聲,豈不是取消了音樂?愚下斗膽說一句,老子是個無所作為的老朽,他不懂音樂,所以反對音樂。”
“真是從未聽說過的妙論,佩服之至。”公主說罷又問:“先生對音樂有什麼見解,請說出來我見識見識。”
“在下談不出什麼自己的見解,公主讀過的那本公孫尼子的《樂記》我也讀過,裡面的許多說法我很贊同比如書中說‘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在文,謂之音’。音樂既生於人心,動於情中,必對聽者的心靈產生感染。如果音樂表現的是善心和真情,會對人生產生積極影響,能喚醒和鼓勵人;如果音樂表現的是醜惡和虛偽,便會使人消沉絕望,對生活失去信心……”
公主笑道:“如此說來,先生給我彈唱的都是表達善心和真情的音樂了,不然,怎麼會對我的病能產生如此神奇的效果?”
高漸離說:“在下為公主演唱的都是從許多歌曲中選出來的高雅音樂,不過這些音樂能對公主的病痛起作用,主要還靠公主自己。如果公主沒有這方面的修養,不投入,不專注,便不能產生共鳴,也就很難產生治療效果……”
華陽公主聽入了迷。
她覺得他實在是一個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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