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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的手臂將他也拉了起來,又露出沒心沒肺的笑,“現在陪我去妙音坊聽曲子,好久沒去過了,宮羽姑娘一定很想我,聽說還有十三先生新調的曲牌,晚上我們再乘畫舫去遊湖看燈,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蕭景睿白了他一眼,“你大少爺叫我陪,敢不陪嗎?”
“哈哈,這才識相。看你溼漉漉的也不怕冷,快走,到了妙音坊就有衣裳換了……”言豫津轉身將兩個人的坐騎牽過來,把蕭景睿的馬韁扔給他。自己攀住馬鞍,左腳伸進踩鐙裡,右腳剛剛發力一蹬,突然“哎喲”了一聲。
“怎麼了?”蕭景睿轉過頭來。
“踩著塊石頭,差點滑了。”言豫津收回左腳,撥了撥那塊碎石,順腳踢飛。
石頭的落點是草場的一塊凹窪處。由於草生茂密,落石本身沒有擊打出多大的聲響來,反而是草間那的聲音更清楚一些。
“什麼人在哪兒偷聽?”言豫津雙眉一挑,高聲喝道。
“我先來你們後到,何談偷聽?”一個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我已經盡力不打擾你們了,但一塊石頭從天而降,總得允許我躲一躲吧?”
隨著這清越的語聲,兩個貴公子的眼前緩緩站起了一個人。他身著一襲簡單的藕色絲織長衫,體形高挑修長,一頭長髮半束半披,雙眸深邃,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張年輕俊美的面龐,額際卻有一縷白髮在烏絲之間若隱若現,令他平添了幾分陰柔的氣質。
看清楚面前出現的人之後,言豫津與蕭景睿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後退了一步,湊在一起小聲商量了起來:“到底是誰?”
“我看是哥哥……”
“萬一是姐姐呢?”
“姐姐才走多久啊?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得查好一陣子嗎……”
“說得也是,那麼遠的……”
來人笑微微地看著他倆,笑微微地輕聲道:“小津,我現在遠遠地站著,由著你們商量,一點兒都沒有想撲上來的意思,應該已經表明我是誰了吧?”
言豫津眨眨眼睛,再次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一番,終於放下心來,臉上露出笑容,歡歡喜喜地衝了過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秋兄,你回來了!東海好不好玩?”
來人唇邊勾起一個邪邪的笑,慢慢地收起雙臂,將言豫津圈進了懷裡。
蕭景睿覺得一陣寒慄從頭到腳掃過,背上的寒毛根根乍起,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大叫一聲:“豫津快跑,那個是夏冬姐姐!”
可惜這個警告來得太遲了一些。言豫津全身一僵,再要掙扎時,兩條手臂已經被反絞起來,被夏冬用一隻手扣在腰後,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另一隻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抬起來,落到自己臉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景睿……”言豫津顫聲道,“你個沒義氣的,還不快來救我……”
“救你?”夏冬的視線掃過來,柔聲問道,“小睿,你要過來救他嗎?”
蕭景睿的頭頓時搖得像個撥浪鼓。
“小津,你問我東海好不好玩是吧?可惜我不知道,因為我根本沒去過。”夏冬的手指突然發力,在言豫津的臉蛋上狠狠擰了一下,一團紅紅的指印暈開,蕭景睿看著都覺得牙根發疼,“你知不知道我去哪裡了?是濱州啊,那裡真是個又窮又荒的地方,要調查的事情也麻煩,花了我好大的力氣才查清楚!這麼頭疼的差事是誰給我招來的呢,我想想看……”
“救命啊——”言豫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毫不誇張地慘叫起來,“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皇上會派您去……”
“你叫救命有用嗎?”夏冬陰冷一笑,“夏秋去了東海,夏春到青江州接他媳婦去了,我看誰能來救你。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子,出去玩還給我惹事回來,嫌你夏冬姐姐太清閒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沒別的事情做,還可以調教你們啊,是不是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忘了以前的疼了?”
聽到“調教”二字,兩個貴公子同時有些腳軟。
據說有一個關於馴犬的理論,說是無論多麼性烈、多麼兇猛的犬類,之所以從來不敢反抗主人,就是因為當它還很幼小的時候,每次反抗都會被主人用木棒狠打一頓。因為太小,所以從來就沒有鬥贏過,打得日子長了,它的腦子裡便會形成一個定式,認為這個人是絕對無法反抗的,即使將來長大了,力氣和尖牙都遠非昔日可比,可一見到曾調教過它的主人,還是會立刻變得溫馴無比。
蕭景睿和言豫津便是當年那一群“幼犬”中的兩隻,而夏冬,自然就是“馴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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