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嫩肉裡去!”
普魯日尼科夫坐在牆根那裡,好不容易才清醒了過來。頭象要炸開似地疼痛如裂,陣陣噁心泛上喉頭,他一個勁兒地往下嚥,但是沒有唾沫,喉頭毛刺刺地幹得發緊。他曉得戰鬥業已結束,自己還活著,似乎也沒有受傷,但此時唯獨噁心和疲勞還在折磨著他。可是小戰士卻說呀說呀不停他說,高興得忘乎所以:“我砍斷了他的血管。象宰一頭小牛一樣,割斷了他的血管,嘿,就在這兒,脖子上,這個部位……”
“手槍,”普魯日尼科夫吃力他說,他對這種津津樂道感到不很愉快。“我的手槍……”
“我們能找到的!瞧,誰也沒有傷著我。我很靈敏。我,你知道嗎……”
“我的手槍,”普魯日尼科夫固執地重複道,“它是有登記號碼的。屬於個人專用。”
“瞧,我弄到一支衝鋒槍!可邊防戰士說什麼我是個光屁股。瞧他自己——被打死了,而我——弄到了衝鋒槍。”
“中尉!”從佈滿了塵土的教堂深處的某個地方傳出了,叫聲,“誰也沒看見,中尉活著嗎?”
“我活著,”普魯日尼科夫站了起來,走了一步又坐到地板上。“頭暈得厲害。馬上就會好的。”
他要找個能夠拄著的東西,於是摸到一支德國兵的衝鋒槍。他拿起槍來,使勁拉開了槍栓:一顆光澤暗淡的子彈掉落出來。普魯日尼科夫把衝鋒槍關上了保險,拄著它勉強站了起來。
黑頭髮的副指導員向他走來。他身上已沒有軍裝上衣,血跡斑斑的白襯衫套在新纏的繃帶外面。
“您受傷了嗎?”普魯日尼科夫問道。
“德國人在我背上紮了一刀,”黑髮的副指導員說,“您也受傷了嗎?”
“也許是槍托搗在腦袋上。也許是喉嚨被掐住了。不記得了。”
“喝一口吧,”副指導員把一個水壺遞給他,“戰士們從擊斃的德國兵身上解下來的。”
普魯日尼科夫用發木的手指旋開了壺蓋,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發著臭味的烈酒使他透不過氣來,他立即把水壺還了回去。
“是白酒。”
“味道不錯吧?”副指導員一面往腰帶上掛水壺,一面間道,“帶去給團政委瞧瞧。順便問一句,關於您,我怎麼向他彙報呢?”
普魯日尼科夫把證件拿給他看。副指導員仔細地看了看它們又還了回去:“你需要留在這兒。政委說過,教堂是保衛要塞的關鍵。我派一挺重機槍來。”
“還有水。請往這裡運水。”
“這很難說:機槍需要水,可是到河邊去的這條路是很難透過的。”副指導員環視了一下,看到面頰擦傷的一個小戰士。“同志,你把所有的水壺都蒐集起來,親自交給中尉。”
“是,蒐集水壺。”
“等一等。先穿上衣服:穿褲權打仗可不怎麼方便。”
“是。”戰士就一溜小跑地去執行任務了:他精力充沛。
副指導員對普魯日尼科夫說道:“要珍惜水。再就是命令全體戴上鋼盔:德國的、我們的都行——找到什麼就戴什麼。”
“好吧。這樣是對的,可以防彈片。”
“磚頭更可怕,”副指導員笑了一下,“呶,祝您幸福,中尉同志。傷員我們撤走。”
副指導員握了握他的手便走了,而普魯日尼科夫立刻就坐到了地板上,因為眼前又一切都飄忽了起來:教堂也好,被刀扎傷了背的副指導員也好,地板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也好。他身子搖晃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側身癱倒了下來,突然又極其清晰地看到了那張大臉,露出的幾顆殘牙和從砸裂的下巴頦上滴著的血紅的口水。
“見鬼!”他以巨大的毅力強使自己坐了起來,重又睜開了眼睛。一切依然在顫抖和飄忽,但在恍惚中他還是認出了一個熟悉的戰士身影:正向他走來,水壺嘩啦嘩啦直響。
“而我可算是個勇敢的人了,”普魯日尼科夫摹地想道,“我參加了真正的衝鋒,似乎還擊斃過敵人。我有什麼可向瓦麗雅講述的了……”
“好象兩個裡面有水。”戰士遞給他水壺。
普魯日尼科夫久久地、慢慢地喝著,品著每一口的滋味。他想起了副指導員關於珍惜水的勸告,但他怎麼也放不下水壺,只是等到壺底朝上才還了回去。
“您兩次救了我的命。您姓什麼?”
“我是薩里尼科夫,”年輕的小戰士有點兒發窘,“薩里尼科夫·彼得。我們全村的人都姓薩里尼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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