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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明確的。
《登大雷岸與妹書》,是鮑照在從建康去江州的途中,寫給妹妹鮑令暉(也是一位女詩人)的家書。書中除首尾略述旅途之感受外,基本都是對所見自然景色的描寫,運用賦體的手法,是當時文章的新體。語言風格,與作者其他詩文相類,色彩瑰麗,用辭雄健有力。而寫景之生動,尤為稀見。
南則積山萬狀,負氣爭高,含霞飲景,參差代雄,凌跨長隴,前後相屬,帶天有匝,橫地無窮。東則砥原遠隰,亡端靡際。寒蓬夕卷,古樹雲平。旋風四起,思鳥群歸。靜聽無聞,極視不見。……西南望廬山,又特驚異。基壓江潮,峰與辰漢相接。上常積雲霞、雕錦縟。若華夕曜,巖澤氣通,傳明散彩,赫似絳天。左右青靄,表裡紫霄。從嶺而上,氣盡金光,半山以下,純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鎮控湘、漢者也。
畫面闊大,氣象萬千,群山眾水,均呈動勢,光色耀目,令人應接不暇。作者駕馭文字的才華,確是不凡。
宋代另一位詩人湯惠休,生平不詳,只知他原來做過和尚,孝武帝因其有才,命使還俗,官至揚州從事史。時人將他與鮑照並提,有“鮑、休”之稱。實際湯的成就遠遜於鮑,只是他們的詩歌都有學習南朝民歌、語言轉向華豔淺俗的特點。《南史·顏延之傳》載顏對湯惠休的批評說:“惠休製作,委巷中歌謠耳。”從中既可以看出湯詩的風格,也可以看出當代詩人崇雅與趨俗的對立。他現存作品只有十一首,基本上都是樂府詩,很明顯地體現出吳聲、西曲那種委婉嫵媚的韻致。如《楊花曲》:
葳蕤華結情,宛轉風含思。掩涕守春心,折蘭還自遺。
湯惠休在文學史上的意義,也就在於他和鮑照一起,代表了文人詩與民歌的重新結合,成為齊、梁文學的先導。
第二節 齊代詩文
齊朝立國只有二十多年。這一時期最重要的文學現象,一是“永明體”的出現,一是豔體詩的露頭。
永明是齊武帝年號(483—493)。當時,圍繞著武帝次子竟陵王蕭子良,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文學集團。當代凡稍有才名者,均曾為竟陵藩邸所網羅。其中最著名的,是蕭衍、沈約、謝朓、王融、蕭琛、範雲、任昉、陸倕八人,號為“竟陵八友”。八友中的沈約和另一位同樣與蕭子良交密的周顒,是聲韻學的專家,他們把考辨四聲的學問運用到文學創作中,創為四聲八病之說;謝朓、王融、範雲等人也積極參與這種新詩體的創作,造成了古體詩向格律詩演變的一次關鍵的轉折。《南史·陸厥傳》說:
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琅琊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顒善識聲韻。約等為文皆用宮商,將平上去入四聲,以此制韻。有平頭、上尾、蜂腰、鶴膝;五字之中,音韻悉異,二句之內,角徵不同,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
大略地說,永明新體詩的聲律要求,以五言詩的兩句為一基本單位,一句之內,平仄交錯,兩句之間,平仄對立。其餘類推。另外又要求避免平頭、上尾等八種聲韻上的毛病,即“八病”之說。只是“八病”的規定過於苛細,當時人即不能完全遵守,後來定型的律詩也並不避忌所有“八病”。除了四聲八病的講究,永明體還有一些寫作上的習慣。如篇幅的長短,雖無明確規定,但通常在十句左右。由此發展下去,形成律詩的八句為一首的定格。還有,除首尾二聯外,中間大都用對仗句,這也成為後來律詩的定式。
聲律的運用首先是在五言詩的範圍內。大致到陳代,五律已經基本成熟,而後唐人將之改進得更為細密並加以定型化。七言詩的律化主要是在唐代完成的。在詩歌走向律化的同時,駢文、辭賦也受到影響,出現講究平仄、調諧聲韻的現象,只是不像詩歌那樣嚴格。由於運用聲律以求新變,從總體上說,齊代以後的詩文都更加嚴整工麗。
聲律論的提出和運用,直接的原因,是詩歌大多已脫離歌唱,因而需要從語言本身追求音樂性的美。但它的意義還不止於此。因為講求了音樂性,提出了“好詩圓美流轉如彈丸”(《南史·王筠傳)引謝朓語)的審美觀念,這就開始矯正了晉、宋以來文人詩的語言過於艱深沉重的弊病,而轉向清新通暢。因為艱深的詞語即使在聲律上符合要求,但由於閱讀上的阻隔,也不能達到流走暢利的實際目的。再則,由於新體詩的篇幅有一定的限制,不容許過去那種肆意鋪排、一味賣弄才華學問的寫法。作為一種流行的風氣,即使並非新體詩,蕪雜拖沓的毛病也漸漸少了,明淨凝鍊的作品開始多起來。這是一個意味深遠的變化,對於梁、陳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