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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豬肚井:一是人多勢大,二來牲口們都擺了陣勢,三是有孟八爺。按他的說法,獵人殺氣大,狼一嗅,就不會來了。對後一種說法,誰都懷疑,因為,狼的好幾次光顧,孟八爺也在場,狼似乎不怕他的殺氣。而且,誰都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殺氣。倒覺那鷂子有殺氣,託了快槍,乒乓幾下,那殺氣,就溢滿沙窪了。 孟八爺用乾淨的塑膠袋裝了三顆呵過氣的藥,給了猛子,叫他抖在圈門口,不可用手拿。然後,備好水,備好鉗子鐵絲,在門縫裡盯著外面。一見狼倒下,先按住狼,往它口鼻裡倒水。趁藥性還起作用,飛快地用鐵絲紮了狼嘴狼爪,抬了來。 孟八爺著意叮囑了幾點:一、及時倒水,遲了,狼就死了;二、快些紮鐵絲,藥性一過,人就降不住狼了;三、千萬不能睡覺。他料定,狼會襲擊單個的羊圈。這幾天,生靈們都到豬肚井了,狼無處下口,早心如火燎了。而且,今夜正是陰曆十七。“一四七,狼覓食。”今夜逢七,狼要打食。打不上,明天逢“八”,土地爺就要封它的口。 按老先人說法,土地爺給他的狗定了許多規矩,比如:“三六九,狼封口。”一個月裡,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狼叫土地爺封了口。這九天裡,狼的牙巴骨就硬了,無論多餓,它也張不開口。小時候,孟八爺在灘上放羊,一隻狼進了羊群,他嚇得大叫。爹說:“不要緊。今日個,狼封了口呢。”一看,果然。那狼牙雖咬得格巴巴響,涎水瀑布似地流,嘴角扯向耳門,卻張不開口。這時,你不可傷它,只說:“黑鬍子舅舅,你走吧,今日個封口哩。”它便走了。狼封口時,你若傷了它。開了口後,它要把你折騰個天翻地覆哩。 每逢二五八,也是九天:初二、初五、初八、十二、十五、十八、二十二、二十五、二十八,娃兒們就到大沙河裡看“狼打卦”。那時,黃羊青羊們雲一樣飄來,在大沙河裡飲了水,又風一樣捲了去。狼呢,就躲在柳墩裡,賊溜溜睜了眼。娃兒們於是喊:“二五八,狼打卦。”那狼一聽,人一樣立起,放鬆,身子倒向哪面,它就向哪面一溜煙撲去。它這是在卜測方向呢,就像古時的將軍出兵前演奇門一樣。狼去的方向,定然有該死的黃羊。 “一四七”的九天裡,狼一定會覓食。這一套,是祖先傳下來的。看似無科學根據,可也不是無稽之談。 孟八爺叫炒麵柺棍也跟了去。他話少,卻是牧人中最精細的人,有他在場,不會誤事。孟八爺也向他叮囑了一遍,才打發三人,趕了羊,帶了水、鉗子、鐵絲和手電去了。    
《狼禍》第八章3
好大個月亮,把沙窪都照成白晝了,遠的沙嶺,能看清輪廓,近的連紋路層次也歷歷在目。牲口們按以前的陣勢臥了。牧人們輪流值夜。孟八爺在四面的沙丘上撒了他呵過氣的藥。別的藥,怕太燥,一咬,就立馬閉死了狼。這幾個沙丘,狼屙過糞,狼從哪面來,都能聞到羊油味兒。牧人們備了水和鐵絲。只是沒鉗子,豁子的那把,叫猛子帶去了。好在鐵絲很細,手也能扎個結實。孟八爺將皮襖裹在身上,伏在沙窪裡。他準備打個通夜,又叫值夜的人多備了盛水的器皿,以防跑時灑了水,來不及救援,傷了狼的性命。 孟八爺把其餘的藥裝入塑膠袋,用女人的針線盒兒盛了,揣到懷裡。紅臉想偷,叫孟八爺臭罵了一頓。那藥,誰都不能給,一顆,是一條命。他準備帶回去後“鬧”老鼠,選些大洞,滾進一個,弄好些,一顆藥就鬧一窩。這個聞了,乓——跌倒;那個聞了,乒——也跌倒;都聞了,都跌倒。這比一般的老鼠藥管用,也安全。尋常藥“鬧”死的老鼠,貓吃了,死;狗吃了,死;狐子吃了,也死。這藥不,它只是閉氣,不進腹,一咬破,粉末撲鼻,氣就閉了。肉中無毒,還可以吃,又不汙染環境,算得上“綠色毒品”呢,可若叫歹人弄了去,就說不準咋個作孽了。 孟八爺按按藥盒兒,想,等這些用完後,再多買些,多炒些,多“鬧”些老鼠,對保護環境儘儘力吧。他還要算賬呢,自己鬧死了千十隻狐子,一隻狐子吃多少老鼠,千十隻能吃多少?自己進棺材前,也得收拾那麼多老鼠,才算彌補了自己的過錯。 月亮是大。天冷了,月亮也�涼�涼。孟八爺想,幸好,那年,沒把製藥的法兒說給張五,差一點,要說了,忍了幾忍,才忍住。張五要是會了,再傳給鷂子們,嘿,一想,頭皮都發麻。猛子雖是個愣頭,可心實誠,再說,得有個懂行的獵人呀。打獵,得內行,這保護,也得內行呀。外行人,黑饃饃蓋個天窗,是嘉峪關的旋風,邊外的鬼,你想保護,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呢。 紅臉搗搗他:“瞧,孟八爺。”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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