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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善良,靜靜地瞅瑩兒。瑩兒就由了他瞅,心裡還說些怨他的話,多好。相思固然苦,可相思也實在美。人若無相思,就成木石了。但這相思,要像這雨一樣,牛毛似的細柔,飄來,若有若無,亦真亦幻。萬不可成瓢潑大雨呀,那樣,相思就成洪水了,會沖垮一切的。靈官剛出走的一月間,瑩兒便是洪水中的遊藤,時時要給那激流拽去。在相思的激流裡,她遊呀遊呀,好容易才緩了下來,才覺得悠來蕩去的命線兒成自己的了。 瑩兒嘆口氣,抱柴,進廚房。一進門,那 啦啦的炒肉聲和嗆人的煙味,把雨夜給她的情緒又衝光了。她又回到現實中了。現實真是現實,無論你咋躲,也躲不出現實去。有時,彷彿躲出了,其實,僅僅是肥皂泡似的幻覺而已。這泡兒,無論咋蕩,無論多美,叫現實一碰,啪地,就破了。想想,真是無奈。瑩兒把溼柴放進灶膛,推幾下風匣,那溼柴就 叫了,邊叫邊冒水泡兒。望著水泡兒,瑩兒又恍惚了,覺得自己也成水泡了,在火中 叫著,不一會兒,連個影兒也沒了。要真是泡兒倒好,煎熬一陣,便沒了。這“沒”,是不是靈官常說的涅 呢?他不是說涅 就是寂滅嗎?就是不生不死嗎?那泡兒化成氣了,是生呢?還是死?    
瑩兒的輪迴14(2)
瑩兒的頭有些暈。溼柴燃了。雖然時不時的,還有水泡兒在呻吟,但溼柴還是燃了。溼柴的火焰很潤,不似乾柴那麼燥。這很潤的火烤著瑩兒的臉,臉也燒了。媽的聲音還在響,但瑩兒的心卻叫呼呼作響的火焰脹滿了。瑩兒知道,媽的話,重複了無數次,就像她做的事一樣。 爆炒一陣,媽取來盤子,把黑紅色的雞肉舀到盤子裡,又取過碗來,給瑩兒挑下幾塊雞腿,就端了盤,顛兒顛兒去書房了。書房裡響起徐麻子誇張的聲音:“哎喲!親家,咋幹這號事?真叫人過意不去了。”媽說:“喲,親家,不就是個土雞嗎?這扁毛蟲,生來就是叫人吃的。不叫你親家吃,我養它做啥?”瑩兒感到好笑。平素裡,媽一提徐麻子,總一臉不屑,譏他“雨打沙土地,光腚坐簸箕”。今日個,轉五百四十度大彎了,還把下蛋最厲害的蘆花大母雞也殺了。聽那話,這雞,只有徐麻子配吃。 瑩兒感到好笑,卻又突地悲哀了:媽,你咋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莫非,你眼裡的我,也只能配那屠漢了?當初,你不是說我天上有地下沒有嗎?不是覺得除了聖上的大太子別人都“辱沒”了我嗎?後來,降格成了交換的物品。現在,嫁個屠夫,也得巴結徐麻子了。媽,我也是人呀。哪怕你問問我,叫我答覆你一次,也算當了一回人。 瑩兒取過灰鏟,用灶膛裡的敗灰蓋了火籽兒。她輕輕地拍那灰堆,卻很怪地想起了婆婆的那個說法,心突突突跳了幾下,眼淚卻由不得湧了出來,淚花裡不由得顯出靈官的臉來。挨刀的冤家。瑩兒直視著那雙眼睛。冤家,無福當你的女人,我就當你的嫂子。一個死了,還有一個哩。 想笑,卻不由得哭了。在書房裡傳來的徐麻子和媽的歡笑聲中,瑩兒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
瑩兒的輪迴15(1)
孟八爺進了老順家門,見老兩口一臉光彩,問啥好事?靈官媽把瑩兒站孃家回來答應嫁猛子的話說了。孟八爺問:“蘭丫頭的事咋辦?”靈官媽說:“丫頭吃秤砣了,死到孃家門上也不回去。” “這可麻煩啦。明明是換親的,你不去,人家不鬧?” “那事兒,要是兩相情願的話,刀子也砍不斷。”靈官媽說。 孟八爺沉吟道:“要說是個好事。你們省下了一疙瘩錢,猛子也有那腰不疼的娃子。媳婦子也是人梢了,面子和心腸都好。可白家,不是吃素的。尤其那母老虎,哈一口氣,天都變色哩。蘭蘭不去,人家能咽這口氣?” 老兩口臉上的笑才漸漸沒了。 “你去喊媳婦子,我問個實落。”孟八爺說。 一見孟八爺的正經樣兒,瑩兒就知道他要問啥。她不喜歡這個話題,但她更不喜歡徐麻子的話題。兩下相較,倒是前一個能接受些。畢竟,它和靈官沾了邊兒。 “你真願意?”孟八爺問。瑩兒點點頭。“人家鬧咋辦?你可想好。畢竟,是自己的娘母子。”瑩兒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開弓沒有回頭箭。可不要前爪子有勁,後爪子沒勁。”瑩兒臉上的肉稜兒一現,又點點頭。“這事兒,成就成。不成,也不惹那個騷氣了。人家可是童身娃兒。一不成,價就掉了。人會說,喲,猛子叫個寡婦子也沒看上,難聽。”最後一句,很刺耳。但瑩兒知道這是實話,又點點頭,就出去了。 “成哩。”孟八爺籲口氣,“這媳婦子,順眼,性子是坦了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