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4 頁)
別觀念並對其作出評價所依據的各種標準。這樣做以後,就有可能重新探討前面一章結束時遇到的悖論:在一個認為思想觀念都來源於實踐的認識論體系中,某些思想———矛盾是普遍的、永恆的思想———怎麼可以具有不受時間約束的有效性。
認識過程
在前一章裡,我引用了毛澤東的一段話,在那裡,毛澤東認為自由就是對必然的認識。'3'兩年後,他重新談到這一觀點,並在闡明自己的觀點時,談到了他在認識和行動之間發現的內在聯絡:“恩格斯講到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講得不完全,講了一半。單是理解就自由了?自由是對必然的理解和改造,還要做工作。”'4'毛澤東在討論認識論問題時,回過頭闡明瞭認識和改造之間的辯證關係。
說毛澤東的認識論在本質上是辯證的,至少有兩個根據。第一個根據,如我們在前一章裡看到的,毛澤東在談到矛盾的普遍性時,認為思想領域與社會、自然領域一樣,都充滿著矛盾。[5]第二個根據,他在對認識過程本身的描述中,運用辯證法的語言說明認識過程從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的運動。他認為這一運動具有“突變”或“飛躍”的特徵,這種特徵帶來質變,從而也說明,後一階段在性質上是綜合的,發展至這一階段的運動是前一階段的對立面衝突的結果。在1937年的文章中,他描述的這個認識過程,包括三個階段———感性認識、理性認識和革命實踐,第三個階段會重新產生第一個階段,從而使這一過程像毛澤東所理解的辯證法本身一樣,成為一種螺旋式的上升運動。
如果以為在認識過程這三個相互聯絡的階段中,哪一個階段比其他階段更重要,那是不正確的。但是,毛澤東確實更注意感性認識階段而不是其他兩個階段,這種重視與其說是一種解釋方式,不如說是一種規勸,而這大概是由於毛澤東經常看到他的同事們忽視這個階段的緣故。在1930年,毛澤東直截了當地說:“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6'感性認識作為認識過程第一階段的產物,是觀察者與現象相互作用的結果。在討論感性認識階段時,毛澤東一再強調觀察者與被觀察現象之間直接接觸的必要性。'7'在他早期的一篇文章中,他提出過下面這樣的觀點:“認識世間之事物而判斷其理也,於此有須於體者焉。直觀則賴乎耳目,思索則賴乎腦筋,耳目腦筋之謂體,體全而知識之事以全”'8'。在同篇文章的後面,他用類比的方式來表達只有直接觀察得到的認識才是可靠的觀點:“走馬觀花,雖日日觀,猶無觀也。”'9'他說,假如停下馬觀花,那效果就大不一樣;然而,如果人們真的想要看清花,惟一成功的辦法就是下馬來直接地觀察花。[10]這種“下到”基層去觀察情況,跟人民群眾交談,瞭解他們的意見,從而形成有關形勢的感性認識的主張,是毛澤東經常強調的。[11]他所發的指示就是以他自己的廣泛調查研究的經驗為基礎的。*他在1936年指出,哲學並不是大學專家的產物,“哲學產生於山溝”[12]。按毛澤東的說法,在觀察過程中,現象和觀察者並不處在對立或矛盾之中,儘管現象本身具有內在的矛盾或衝突。事實上,如我們在前面一章裡看到的那樣,在感性認識階段,觀察的過程就是在所要認識的現象中尋找衝突或矛盾的過程。雖然,毛澤東也承認,每一個個別的觀察者都直接經歷他需要認識的一切現象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論證說,有時我們所依賴的間接知識歸根溯源產生於直接的觀察:“在我為間接經驗者,在人則仍為直接經驗。因此,就知識的總體說來,無論何種知識都是不能離開直接經驗的。任何知識的來源,在於人的肉體感官對客觀外界的感覺”[13]。毛澤東在以這樣的方式表達他的觀點時,掩蓋了觀察者之間主觀上的差異性和相互交流這樣一些重要問題。我們在考察他所提出的檢驗何種思想是正確思想時,還會再遇到這個問題。不過,他的基本觀點仍然是清楚的:一個觀察者對所要認識的現象具有愈多的直接經驗,其直接經驗愈廣泛,那麼,他得到的感性認識就愈可靠。“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得變革梨子,親口吃一吃。”[14]
論知與行(2)
* 在我們能見到的文章和講話中,相對來說,毛澤東很少談及他自己,但是,他確實強調自己過去在黨內進行調查研究的經驗。我們已經提到兩篇他過去的文章,其中都談到這種經驗。後來,在《論十大關係》、《在一份簡報上的批語》(1964年3月)和《關於哲學問題的談話》(1964年8月18日)裡面,他也提及這一點。1955年他說到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