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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金劍喑啞。秋葉滿地翠竹輕搖,野徑幽深斜入山林之中,這一處空山又添幾處新墳。風過林間又是一陣沙沙作響,一路秋葉漫天起舞,引得這山林之地更顯殤逝之色。又到愛妻墳前,墓碑缺失一角,碑上赤字依舊。想來,若非當初江舞風一掌打缺了墓碑,規勸他好生保重自己也護衛狄仁傑左右,如今李元芳又該是怎生模樣?
拂拭殘碑,赤字如血,這一字一字當是深深鐫刻在他心上。念及當初,那嬌俏玲瓏的奇女子深明大義棄暗投明之時泣淚翩翩;憶想過往,與那雙刀在手號稱變靈的蘇顯兒並騎策馬闖蛇靈之時並肩攜手,點點滴滴在一夜秋雨之間如鏡花水月一般化作夢影,只落得這一處殘碑一坯黃土,總是教人有些心恨。李元芳獨坐墓前,玄金劍直立在側,一手撫那碑上赤字,眼中自有一番複雜的韻味。
碑石沁冷,故人已去,只聽得李元芳低聲哽咽道:“燕子!原諒我,原諒我不能再為你報仇!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遂人願,你在天上應該都已經知道了罷!大人始終視我如子,這知遇之恩恐怕我今生今世也報答不了;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那個時候,我想過為了大人和你,就這樣一直過下去。過去的日子就是過去了,將來才是最重要。可如今,我知道過去的不僅僅是過去而已,過去就是一個人的影子,而且是隨時可以看到的影子……”言語之間,只聽得他聲音愈來愈輕。
山風徐來,翠竹輕搖沙沙作響,片片黃葉如蝶般風中起舞慢慢飛落下來。秋風蕭瑟,墳前黃葉如金毯一般層層漫鋪。一葉輕揚在他肩頭一擦而落,他徑自收回了撫在碑上的手,又悽切道:
“你去了也好,不用再為我擔心,不用在看到不想看到的事兒發生。燕子,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看你,今天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裡;我怕再見到你我會動搖,會放不下你的仇。若你在天有靈,定要保佑大人能在此案中平安無事!今日一別,若我不幸命喪此案,那時再到黃泉向你賠罪!”話到此處,眼角淚痕又重新沾溼,“燕子,顯兒……”
人生一世身作土,樹高千丈葉歸根。疾風襲來,起捲落葉徐徐飄落下來,如鵝毛大雪漫天飛舞,撲簌簌落在這墓前人身上。玄金劍暗,孤墳碑殘,再伸手拂那碑上赤字,竟如佳人猶在眼前笑逐顏開。紅顏一笑,勝卻他人萬語千言相勸,墓前人喑聲苦笑。
葉落秋風囈語聲,空山日暮照孤墳。
佳人自此仙遊去,化外瑤臺一縷魂。
日影匆匆西沉,不知不覺竟又是一日黃昏。再有些時候便要天黑,街市兩旁店鋪上都已掌上燈火,就連那街邊做夜買賣的小生意人也紛紛打了燈籠借光招呼過往行人,更不必說那醉雲樓這般大酒樓燈火通明。這醉雲樓乃是神都城中富賈所開,選在這條神都最繁華街市的中央地段,單看這般入夜時候,店中仍是客似雲來,且多來得是富貴子弟,便知這醉雲樓算得是城中數一數二。聽醉雲樓內鶯燕清唱,絲竹共振,酒令聲聲,但凡樓外行過之人無不佇足片刻朝這醉雲樓看。
正此喧嚷之地,正對醉雲樓大門對面卻設了一處畫攤。大抱卷軸堆起在旁,側邊又掛了許多丹青之作,乍看去松鶴朝陽,悠然南山,白鳥朝凰,一斜寒梅幅幅筆墨流暢,色調細膩,深淺恰到好處;細看時才見些微暇不足之處,尚有些憑記臨摹之痕。再看那攤主,乃是一名白衣書生,正低頭收拾手中畫卷。眼見這街上往來行人漸少,剩下那在醉雲樓裡飲酒作樂之徒,想來也是無人再有此雅興賞畫。
白衣書生收理了案桌上的畫卷,正要伸手去取掛在側邊的一幅秋菊,遙見街尾後巷之處踉踉蹌蹌出來一名醉漢,一手提了酒壺,另一手提了玄金寶劍。行路之時一步三搖,顯見醉意,腳下卻步調穩健孔武有力,生生不讓自己倒在地上,手中酒壺還在往嘴裡猛灌。若是常人,照這般醉法當已不省人事,這醉漢卻欲醉還醒,足見有些過人之處。這書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臉上微微有些發笑,尋思著再過幾步這醉漢當如何橫臥於這街市之上。
金劍沉吟,落地有聲。只見這醉漢一手執劍拄在地上,另一手隨意丟了酒壺,雙手扶劍而立口中喃喃囈語。月色泠光,又映在那玄金寶劍之上冷冷散射開來。白衣書生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尋思那醉漢定是遇了困境心灰意冷自暴自棄。豈料,這書生正欲轉身收理畫攤之時那醉漢卻瘋了一般手握寶劍對這白衣書生一劍刺來。白衣書生眼見那劍光一閃,當時便吃那一驚,思緒瞬間一片空白,急急往側邊閃避。那醉漢一劍走空,借了醉意整個人趴在畫攤之上,看似想要起來腳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