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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苻生忽夢大魚食蒲，醒後，急召董榮入宮以問吉凶。董榮道：“‘蒲’即‘苻’也；此夢乃主魚姓人將謀篡奪之兆。近日城中屢傳童謠：‘東海大魚化為龍，男便為王女為公，問在何所洛門東。’歌謠之意正與夢合，陛下當速除府邸在城東者魚姓大臣，以免後患！”苻生乃道：“太師魚遵合當該死！”即令董榮點起二千禁兵趕往洛門東，圍了魚遵府，將魚遵及其七子十孫一併殺死。朝野無不稱冤。金紫光祿大夫牛夷自忖：“主上夢魚食蒲即殺魚遵，他日若夢牛食蒲，豈非我之大禍？”遂向苻生請求外任。苻生素以牛夷為忠，因此不許，擢拔為中軍將軍，戲謔道：“牛性遲重，善馭車轅；雖無驥足，動負百石。”牛夷答道：“雖服大車，未經峻壁；願試過載，乃知勳績。”苻生大笑道：“卿言何其快哉！既嫌所載為輕，朕便以魚公爵位授卿。”牛夷反以為苻生將使他做魚遵第二，大懼，回到家中，竟自殺而亡。

百官朝不保夕，民不堪命，戰戰兢兢，惶恐度日。薛贊、權翼密向苻堅進言道：“主上猜忌殘忍，暴虐無道，朝廷內外，人心離散，方今宜主秦祀者，非殿下而誰？望早作大計，勿使秦鼎落於他人之手。”苻堅猶豫道：“主上雖無道，君也；我若取之，恐受天下罵名。”二人道：“魚遵遭害，而童謠不絕，殿下爵封東海，府設洛門東，童謠之意，實指殿下將化為龍；今主上猜忌，一旦疑及殿下，則噬臍無及矣！當早行湯、武之事，以順天意。豈得以君臣小義而忘天下大計？”苻堅大懼，即召梁平老、強汪、呂婆樓及庶兄、清河王苻法等共議。梁平老道：“主上失德，上下嗷嗷，人懷異志，燕、晉二方伺隙而動。一旦禍發，家國俱亡。保國安民，此乃殿下分內之事，宜早圖之！”苻堅道：“我智術短淺，恐不堪任。”呂婆樓道：“欲行大事，當得大才輔弼。僕乃刀鐶上人，不足以辦大事。僕知華山上有一奇士王猛，字景略，乃王佐高足，胸懷不世之謀，有孔明之才，殿下欲行大事，宜請而諮之，大事必成。”苻堅大喜道：“我也久聞此人之名，無緣相會，今當親往去請！”呂婆樓道：“主上正猜疑，殿下不可擅離京師，老僕願代殿下一行。”即辭了苻堅，只帶數名隨從，快馬望華山而來。

只一日，到了華山口，天色已晚，就宿山下；次日一早，便望華山而進。只見奇峰聳立，高插雲霄，祥雲朵朵，鶴鳴松間。呂婆樓讚道：“真仙境也！”正行間，見一道童立於道旁，口中歌道：

南山有頑石，巍峨欺雲彩。質樸性堅強，本是棟樑材。

神鹿鳴山澗，仙鶴常入懷。莫道不識君，不為凡夫開。

呂婆樓聞歌，駐足讚道：“此歌高邁，志向非凡，為何人所作？”道童笑道：“乃我大師兄王景略所作。”呂婆樓喜道：“老朽乃大秦尚書，正要來此尋訪令大師兄，為國出力，還煩小師父指引指引，如何？”原來，王佐早料近日必有貴客來訪王猛，故令道童在此接引上山。道童遂與呂婆樓道：“小道正要去師父王佐處奉教，大師兄與師父同居一處，正好同路，可隨我來。”呂婆樓大喜，遂隨道童一齊上山。

只見道路險峻，崖陡壁峭，如斧削成，一條棧道蜿蜒於懸崖絕壁之間，天下險絕。呂婆樓等小心前行，過青柯坪，見一巨石上書　“迴心石”三個硃筆篆字，問道：“何謂‘迴心’？”道童答道：“前路險絕，體弱之人往往難過，從前多有行人止步於此，返道而回，故曰‘迴心’。”呂婆樓道：“老朽誠心來請王景略，雖粉身碎骨也不迴心！”前到千尺幢，見一石梯，足有三百七十餘級，如天梯一般，盤旋於懸崖峭壁之上。數人向前，手握鐵索，手足並用，沿階攀登而上；腳下千尺懸崖，令人望而生畏。其間，崖壁陡峭，頭頂只見一線天光，驚險絕倫。及至出口，道童道：“此為‘天井’，乃華山咽喉處，此處一封，則上天無門，下地無路。”呂婆樓等皆唏噓不已。上了千尺幢，前面便到百尺峽，忽見兩壁之間一塊巨石從天飛降，數人大驚失色，躲無處躲，慌作一團。呂婆樓哀嘆道：“命不足惜，可惜未見王景略！”閉目待死。卻聽道童朗聲笑道：“諸君勿驚，此石名曰‘驚心石’，看似飛降，實是靜止。”數人睜眼看時，果見那石仍夾在半空之中，並未落下，方知是虛驚一場。急忙定了驚魂，小心穿出，依次過了仙人橋、俯渭崖、黑虎嶺，又見石壁之間一道險溝，深不可測。道童說道：“此處原本無路，太上老君於是牽來一頭青牛，一夜間犁成。此溝盡頭便是‘猢猻愁’，上得此愁，便到雲臺峰了。”

呂婆樓等咬牙前行，倍償艱辛，終於上了雲臺峰，見一道觀倚山勢而建，雄偉別緻，腳下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