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肚子穿進,從後脊樑骨鑽出,帶出幾塊碎骨頭和一團肉;另一顆從前胸穿進,從右胳膊後邊穿出,整個右臂被打斷。當時人沒死,直到第三天早上天不亮才咽的氣。兩天半的時間裡,多是昏迷的狀態,就是醒過來,也是疼得哇哇大叫,叫那四或我爺爺補他一槍。
爺爺常給我講這事,故我才知道這樣一個小知識:子彈穿過人的身體,前邊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洞洞,但後邊卻是個人的大血洞。原來,子彈進入人體後,碰到的是柔軟的肉與脂肪,便改變了直來直去的線路(在空氣中是這樣的)。而是順著慣性七拐八拐,胡攪一番,最後鑽出人體。即便是這樣,人的生命也是頑強的,除非擊中要害。如大腦或心臟或動脈血管,一般情況下,人中彈後不會馬上死去(即使中了要害處,也有半袋煙——即三五分鐘的活頭)。根本不像電影、電視裡演得那樣,撲通一聲倒地而亡。而且,男人在死前大小便失禁;女人則是死後大小便失禁。另外,給死去的人抹閤眼皮,也不是一抹就行的,而是要捂上很長時間,直到捂熱了才能合上。我爺爺老說,現在的電視電影不胡扯的不多,大事小事都胡扯。
馬大眼是在同張宗昌手下的手槍旅作戰時,被擊中身亡的。張宗昌坐山東時,對各路的土匪圍剿多流於形式(韓復榘主政時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很多時候,是官軍與被剿的土匪事先聯絡好,雙方一交戰就朝天放槍,然後攻入“對方陣地”,官軍的陣地是事先放上的槍枝、彈藥,土匪的陣地上卻放上白花花的大洋。拾完戰利品後,各自勝利撤軍。官軍回去領賞,土匪上山聚餐。
那一次雙方作戰也是按事先說好打的。不料,活該馬大眼倒黴,雙方尚未開戰,官軍的機槍手喝多了,手一摟,機槍走火,一個點射發出了子彈,讓咱馬大掌櫃吃了兩發。土匪們一開始認為是官軍食言,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那邊馬上發話講是誤會,千萬別開打。這邊,馬大眼忍住劇痛,也阻止弟兄們開槍:“不要開槍,他們也不會破壞規矩,打了對雙方弟兄們都不好。”
官軍那邊馬上過來了一個副營長,是空手過來的,過來賠不是。馬大眼信了這人的話:“別……別殺那兄弟,他不是成心的,不過我馬大眼這條命也不是太賤的……”
那位副營長急忙說:“也是,也是,我們這邊準備送過來十枝快槍,3000發子彈……”
“不行……十五枝……少一枝都不行。”馬大眼說完就昏死過去了。他周圍的弟兄們立馬就握緊了手中的大刀片。
官軍的副營長一看這架勢,馬上答應下來。
就這樣,一場誤會要了大掌櫃的命,一條人命換了十五枝快槍。臨死,馬大眼努力地擠出一句話:“我這是……是該死……”最終,他也沒有當上皇上。
按規矩,大掌櫃臨上路前是要交代後事的(即接班人的問題)。但這時,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右手拉著那四,左手拉著我爺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動著嘴唇,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就嚥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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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留下了難題,放在一般的杆子隊伍裡,弄好了,和平分手,手下的幾個小頭目各人拉著各人的隊伍撥腚,弄不好的少不了一番腥風血雨的火併。
不過,爺爺這支桿子沒有這樣。他們在馬大眼閉眼的當天晚上,便定下來由我爺爺來當大掌櫃的。這話是由那四說出來的,得到眾弟兄們誠心擁戴。那四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按我爺爺的話講,“是個大丈夫”。
當時,我爺爺是堅決反對的。他誠心誠意地說:“還是二掌櫃的你幹吧,一,你是將門之後,也有文化;二、你來山上時間也比我長,從打一上山就跟著大掌櫃的;三、我一介書生,不會領兵打仗,更沒有戰功,恐難孚眾望……”
沒等我爺爺說完,那四已站到了土坑上:“弟兄們,咱廢話少說,大夥說說看,三掌櫃的能不能當頭吧?”
“能!”下邊的眾杆子齊聲應道。
“大夥服不服他!”
“服。”
那四伸出雙手,壓倒大夥嚷嚷:“弟兄們,再給大家明說件事。大掌櫃的在的時候,我們哥倆曾拉過一件掏心窩子的事。大掌櫃的問我,假定我哪天不在了,咱這幫弟兄們交給誰來帶好?我當時就說,三掌櫃的。咱們大哥當時就給我作了個揖說,那四呀,我的好兄弟……”
那四的這番話說下來,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二掌櫃的,你也是個君子,大丈夫……”
我爺爺實在沒話說了,就急巴巴地說:“可我到現在連槍也不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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