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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死了才幹淨,才稱了他們的心!我……”她突然咬牙切齒地說:“就是死也要死在他們後頭,看看誰熬過誰!
她口氣中刻骨的怨毒,使謹貴人驟然興奮,猛地站起來說:“娘娘,你不能這麼著!……昨兒夜裡,我得著祖宗啟示了!”“什麼?”康妃皺著眉頭直看著她。
“真的!是真的呀!……昨兒一聽見那些倒黴的信兒,我心裡那個氣呀!難道我們博爾濟吉特氏要敗給那個南蠻子女人?難道祖宗千辛萬苦開創的基業,要傳給那個蠻子女人的兒子?……我想著、想著,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只聽耳邊有人喊:'快醒醒,接駕!'慌得我登時跪倒在地,哎呀,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站在我面前,就跟聖容影象一模一樣,威嚴魁梧,當下我只有叩頭的分兒。太祖皇帝開口說話了,那聲音就跟午門上的銅鐘一樣亮,他說:'朕一生南征北戰,打下江山,不容外人搶奪!'太宗皇帝接著說:'子孫若不敬天法祖,朕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寧!你既是朕家兒媳,一定要為宗社、為愛新覺羅氏挺身而出!'我於是再三叩頭,向二聖奏道:'兒臣領命,萬死不辭!'太祖皇帝便捋髯笑道:'果然如此,朕向佛爺求情,賜你生生世世降於富貴之家!'我才要謝恩,摜了一跤,就醒了。〃康妃早聽呆了,直瞪著眼,帶著敬畏小聲問:“真的?太祖、太宗皇帝託夢給你了?”“我的娘娘,你是誰,我是誰呀!我怎麼敢對祖宗不恭?
難道不怕天雷轟?”
“那,你……”康妃盯了一眼謹貴人。
謹貴人眼裡放射出狂熱的光芒,渾身是勁地攥著雙拳說:“我哪怕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她彷彿又回到大草原,騎著駿馬,發瘋似地縱橫馳騁。她眉毛高揚,胸脯挺直,一股壓抑不住的熱情從她全身向外噴湧,使她此刻顯得又美麗、又可怕,緊緊地吸住了康妃的目光。康妃心裡猶豫,儘量把口氣放冷些:“事已如此,你就是領了先帝聖命,又有什麼法子?〃謹貴人急忙向康妃跪下,叩了個頭,說,“我思謀半夜,已想出了一個好法子,心裡正自不安,就有二聖來託夢。這是先帝指點,必得要這麼辦!〃康妃沒有搭腔,謹貴人急得眼都紅了,說:“娘娘請放寬心,天塌下來,我一人擔當,決不連累別人!〃康妃從眼角向四周看了看,謹貴人立刻大聲說:“娘娘,前日穿那雙鞋花樣新鮮受看,能不能賜我多看兩眼?〃康妃站起身說:“進裡屋來瞧吧!〃她倆一同進寢宮裡間去了。
一頓飯工夫,兩人再走出來時,各自神態大變。康妃一反平日的沉靜和剛才的陰冷,變得心慌意亂、舉止失措,她下意識地旗下一朵唐花……花塢新送來的玫瑰,高高地擎著,一隻手無緣無故地把花瓣一片片扯下來,細長的手指在不住地顫抖。她咬著嘴唇,視而不見地望著花瓣,好象決心不再開口。
謹貴人的狂熱勁似乎已經過去,變得冷靜沉著,象是一位女謀士,在向康妃小聲地陳說利害:“我的娘娘,水火哪能相容?用蠻子的話說,得要破釜沉舟!不然對不起祖宗,更對不起後人!〃康妃的聲音顫抖得聽不真了:“這……於心不忍啊!”“可這是先帝的旨意啊!〃謹貴人急了:“我不修今生修來世!我寧可近支宗派繼位,也不能讓他當太子!……”兩人忽然都噤住了。因為從北邊,隔著高高的宮牆,傳來一陣行雲流水般優美動聽的古箏樂聲,丁丁冬冬,無比清越,好似玉石相擊,又如泉滴深潭。但這一聲聲又都象重錘,錘錘擊在兩人的心上。樂曲間,她們甚至隱隱聽到,還夾雜有清脆甜美的笑聲。啊,是她!……隔一道北牆,那邊就是承乾宮!
康妃打了個冷顫,臉都扭歪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靜默片刻,再睜眼時,臉上又掛滿了冰霜。她用力扔掉手中那朵凋殘的玫瑰,走出寢宮,站在臺階上,待著臉吩咐道:“傳輦,稟告皇太后、皇后,我要出宮去看望三阿哥!〃宮裡的規矩,皇子出痘,只有生母可以探視。康妃只領了幾名隨侍宮女往西華門外福佑寺看望皇三子,這是無可非議的。
但是,兩三天後,活活潑潑、粉妝玉琢的四阿哥,竟也渾身發熱,染上了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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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
窗戶紙上有個銅錢大的小洞,冬日明麗的陽光透過它照進屋裡,投射下一個擴大了四五倍的圓圓的日影。望著日影從炕頭移向炕角,從炕角爬上東牆;望著它由亮黃變得金黃,由金黃染上淡紅,夢姑坐立不安,越來越害怕,心頭掠過一陣又一陣寒顫:她的丈夫就要回來了!
東廂房裡一片喧鬧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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