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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絹花,一雙花盆底的繡鞋也是淡綠色的,綠瑩瑩的色調,和這春三月的天氣很相稱。旁邊的那個一身漢家打扮,水紅的交領寬袖衫,淡粉的百褶裙,頭上鬆鬆地挽了個垂牡丹的髮髻,髮間金釵在陽光下射出黃澄澄的光芒。不用說,這是永壽宮恪妃石氏了,宮裡頭只有她是漢家裝束。那一個是誰呢?一綠一粉,互相映襯,不象荷塘裡出水的蓮葉和粉荷花嗎?莊太后命人召她們過來。
太后沒想到,那個綠盈盈的美人兒,竟是她的親侄女靜妃。記得她自被廢以後,日常裡服飾落拓,毫無生氣,配上那整日的愁眉苦臉,連宮女們見了她都要躲著走。今兒是怎麼啦?
太后笑道:“我真是見老了,老眼昏花的,這會兒才認出來是你!病全好啦?““謝母后動問,兒病已痊癒。〃靜妃連忙躬身回答,那雙精緻的繡鞋完全暴露在太后面前,她覺得非常眼熟,便問道:“你這鞋面花樣這麼精巧,象是皇貴妃的繡工。〃靜妃答道:“母后真有眼力,正是皇貴妃賜給兒的。〃太后心裡一動,再抬頭看看恪妃,覺得她頭上的金鳳釵也似乎見過。恪妃發現太后的目光,連忙斂身說:“太后,臣妾所戴金鳳釵,也是皇貴妃所賜,本是一雙,分給靜妃姐姐和我了。”太后笑了,說:“難得你們這樣交好。〃靜妃咬咬嘴唇,說:“母后大約不知道,兒上月偶感風寒,並不想驚擾別人。皇貴妃知道了,竟親自來永壽宮側居看視,膳食藥餌,件件經心,每夜陪伴到更深,次日天剛明又來慰問,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我病癒起身,她才重回承乾宮,我……母后,兒是被廢之人,又居側宮,宮中上下,打心底裡說,誰肯正眼兒瞧我呢?石妃姐姐是永壽宮主,可她身為漢家,別宮姐姐也不愛理會她。總是隻有我們姐兒倆同病相憐罷了,誰承想皇貴妃對我們這麼真心呢?何況正值四阿哥去了,她心裡不知怎麼苦哩,倒來侍候我!……我這心裡……唉!〃靜妃說著,淚眼熒熒,低下了頭。
“她心地仁厚,實在難得……”一向羞怯膽小的恪妃,只說了一句,就低頭悄悄地後退了兩步。
靜妃又說:“兒原本心灰意懶,只覺一生無望。皇貴妃一再為我寬心。她總是說太后英敏通達,皇上一代明主,皇后仁愛有德,正要我輩內外輔助,成就大業,萬不可頹然自棄。〃太后笑道:“怪不得你精神了許多。皇貴妃說的是正理兒。
難得這孩子這麼懂事。”
“母后,她來了。〃靜妃看看亭西,笑著說。果然,董鄂妃沿著太液池西岸,拂著水邊青青的柳條,向五龍亭走來。淡淡的雪青色錦袍,烏黑的頭髮,雪白的面龐,和紅牆綠柳一同倒映在水面,嫋嫋婷婷,煞是好看。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宮女,藍布袍子大黑長辮,很秀麗,卻又顯出一團稚氣。
太后眯著眼瞧瞧,說:“那跟著的是蓉妞兒嗎?怎麼越長越小了呢?〃靜妃和恪妃都笑了。靜妃說:“那不是蓉妞兒。皇貴妃說蓉妞兒已經二十三歲,該出宮配人家了,年前就送了陪嫁出去了。這個小丫頭是內官監今年剛送來的。〃太后看見烏雲珠,心裡就很受用,她說:“你們別處玩會子去,別忘了日中回鮮碧樓用膳。“靜妃和恪妃猜到太后想和董鄂妃說說娘兒們的體己話,便會心地微笑著對太后肅一肅,離開了。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叫你們各處玩玩兒的嗎?〃太后見董鄂妃不待人請,徑直來到亭中,心裡高興,卻故意板著臉問。
董鄂妃全不把太后的臉色當回事,笑吟吟地帶點兒頑皮勁兒走近來說:“我們都走了,娘跟前沒人在。我想想心裡不忍得,回來侍候著,看看娘有沒有使我的地方。〃太后忍不住笑了:“好甜的嘴!怨不得連靜妃這個壞脾氣也服你。”“剛才靜妃姐姐和恪妃姐姐來過了?”“論年歲,她們倒算得姐姐了。〃太后笑得很舒心,“你到永壽宮侍候靜妃,沒聽你說起過呀!”“份內的事,還用打擾孃的清靜嗎?“董鄂妃微微歪頭,有點撒嬌的味道。她很快收斂了嬌態,微微蹙眉道:“靜妃姐姐太苦了。娘,都四年了……孃的親侄女,皇上的親表姐……”莊太后輕輕嘆了口氣。
董鄂妃親熱地湊到太后耳邊,悄悄地說:“娘,我向皇上勸奏過幾次,他,有點鬆口了!”“啊?〃太后微微一愣:“你勸他什麼?”皇貴妃聲音更低了:“要不升貴妃,最少也該封她一宮主位。娘說好嗎?”“你!〃太后看著烏雲珠動人的、流光四射的眼睛,心裡又驚異又感慨:這個有心胸的孩子,活脫脫就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啊!她一反平日的矜持,拉過烏雲珠柔軟細嫩的小手,嘆道,〃真難為你了,好孩子!想得這麼周全。有你在我那兒子身邊,我死也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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