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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注視、打量片刻,一齊大笑。喬柏年把短刀往地下一摔,刀鋒〃刷〃地插進土裡,直吃到護手。白衣道人先是一驚,隨後連連喝采:“好力氣!好身手!〃…………喬柏年從襟懷裡掏出一個紅綾小包,很快開啟,露出一顆兩寸見方的虎紐銀印,翻出印文,對老道說:“請看!〃老道看罷,微微一笑,也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綾小包,拿一顆相同形狀的銀印,翻出印文。兩顆印並排挨在一起,一方印上刻著〃大明永曆朝總兵官喬印〃,一方印上刻著〃大明永曆朝總兵官朱印〃。兩人相對大笑著收起了櫻喬柏年拱手向老道:“先生想必是一位宗室了?”“正是。我祖乃賢寧侯。”“失敬失敬。先生何不將三太子之事奏知朝廷?〃白衣道人驀地變了臉色,劍眉緊皺,目光陰沉:“尊兄想必記得當年弘光朝之偽太子案……那太子十有八九是真,卻被弘光帝下入監獄,滿虜破了南都,太子便遭毒手……前車之鑑啊!況且,此間人馬勢頭,遠不及西南桂王,正名之事,還須待以時日。不過,有三太子在,何愁宏業不就!〃是的,朱三太子是帥旗,是號召,可以招兵買馬,可以招降納叛,可以把永曆桂王的人、把鄭成功的人都拉過來!名正,這是一個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就是他喬柏年,輔佐朱三太子,將來便是皇親國舅、開國元戎,不是比效忠永曆朝更加名正言順嗎?
拿著永曆朝的印,使著永曆朝的錢糧,卻暗自經營著三太子的大業,這明明是吃裡扒外的不義行為,卻因了朱慈炤的〃名正〃而成為良臣智士的義舉!〃名正”真可以顛倒是非、混淆黑白啊!
喬柏年立刻整頓衣裳,領眾人進屋去叩見三太子。屋裡哪有小道士的蹤影!大家慌了,你看我,我看你,幾個女人又要哭,忽聽一陣輕微的〃嗒嗒〃聲,眼見牆邊那躺櫃的蓋子不住地顫動。白衣道人嘆了口氣,上去掀開櫃蓋,朱三太子〃哇“地驚叫出聲,他正縮成一團,在櫃裡發抖呢。見是老道,總算放了心。幾個人把他扶出躺櫃,他才漸漸恢復常態。
喬柏年不敢遲疑,立刻走到小道士面前跪叩見禮,並口稱:“以往不知實情,多有冒犯,乞三太子殿下恕罪。〃小道士一貫害怕喬柏年,此刻他心中尚有餘悸,慌忙扶起說:“呃,呃,快請起,快請起。〃喬柏年走到夢姑面前,直挺挺地跪倒:“王妃娘娘,千萬恕臣無禮。臣枉讀詩書,空有見識,萬不及母親和賢妹的慧眼,能於風塵之中識真龍!〃喬氏笑得合不攏嘴。夢姑又酸又苦的心裡略添了點甜味。
喬柏年又說:“敝處窄狹簡陋,實在委屈了諸位。我想自明日翻修,就後院蓋出中、東、西三套房,供娘娘們起居……我家賢妹,自然是要住中房的啦?〃女人們喜出望外,小道士也很感激,夢姑的地位就在這不經意之中確立了。老道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分派住房、用具、錢糧的喬柏年,慢慢捋著長鬚,默默點頭:這真是個人才,也可能成為勁敵……必須細心謀劃、加意籠絡,即使做不到肝膽相照,也需要同舟共濟,好渡過重重難關……袁道姑一直沒有開口,此時突然說道:“日後居家過日子,這些大禮都免了吧!萬一露了破綻,大家都得送命!”老道連連點頭:“正是正是,就是平常親友稱呼才好。〃喬柏年笑道:“說的是。娘,你陪同女眷們進屋歇息,喝茶說話兒。道長、妹夫,請過我家書房敘談。〃三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同時又是前明的一太子、兩總兵,互相謙讓著走出夢姑的小院,繞牆而行,進入喬柏年近些日子新蓋成的兩進雙院的磚瓦住宅裡去了。
——二——
三伏日洗象,是京師一年一度的佳景盛會。洗象的地點,在宣武門的響水閘。每年到了這一天,達官貴人、文人學士、市井商民乃至優倡隸卒,無不前往觀賞,聚集兩岸往往達數萬人。有錢的主兒自有他們的好辦法,出大價錢租賃響水閘兩旁的房屋。由於爭相搶租,租金越抬越高,一天竟達二十兩銀子。有的房主更聰明,在臨河一面設座,一座租錢兩三千文。不少房主因此發筆小財,轉而做起買賣,開起了小店。
喬柏年租到了這麼一個座位,不慌不忙,吃過早飯,慢慢由虎坊橋的住所向北漫步。
喬柏年怎麼敢進京師呢?
喬柏年和白衣道人彼此亮明身分以後,決定合為一家共同應付越來越艱難的局面。在此之前,他們各自進行的那些秘密聯絡、準備起事,都沒有成功。尋訪的賢士們表現冷淡,不願就〃輔佐故主〃的高位;平日接觸的百姓村民,則對十多年的動亂大有切膚之痛,只求溫飽太平,不肯〃從龍〃。況且新朝蠲三餉免賦役、獎墾荒等項新政,比前朝留給百姓的活路要寬一些。老百姓可不象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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