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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落座奉茶,蕭銑開門見山便問:“聽說武先生在幷州是做木材生意的?自古聽聞秦隴、河東大木出名,秦漢六朝,宮室無不以秦隴、河東大木為樑柱,倒是門奇貨可居的生意。”
“哪裡當蕭郎君奇貨可居之稱。某無豪門可託,不過是左右逢源,賺一些豪門指縫裡漏出來的小錢罷了。先父早年是洛陽郡丞,某之上還有三位兄長。然而九年前分家析產,某少年無依,只得回了幷州老家,拿本錢做些豆腐營生,苦些小錢。如是四年,苦是盡吃夠了,得同鄉許文寶指點,一起做些木材生意,如今只能算是薄有家資。”
“武先生真是痛快之人,蕭某隨口相詢,武先生卻是問一答三:你便不問一下蕭某準你上門拜見,所為何事麼。”
“某一介商人,有幸結識了蕭郎君,又得蕭郎君相招,定然是有用得著某的地方了。既如此,怎敢不盡心竭力,展示某營商之不易,也好教蕭郎君知我本事。此時若是拿捏不說,只怕蕭郎君轉頭便另請高明瞭吧。”
蕭銑啞然失笑:“如此說來,你來的時候便是知道某有些生意想商量著請你做了?有勇有謀,是個人物。既如此,你便說說你在幷州做大木生意時的手段,也好讓蕭某看看你是否有這個才能合用。”
“如此,某便不客氣了——要說做秦隴、河東的大木生意,無非也就是那麼兩點:眼光要準,膽子要大。朝廷禁山澤之利為國有,尋常木料百姓私下樵採,只要不逾制,儘可尋到空隙。不過大木若要入得達官顯貴營建府邸的眼,那便不易了。少不得要花些銀錢,包些山林,得了官榷,才好施為。至於自己要牟利的細節,無非是給度支、戶曹、市令等勘驗山林、出給官榷的主官塞些好處,把好林場定成劣林場,多出的大木利益,上下打點而已。那些豪門大族總有不屑做這些看人臉色不得長久的生意,喜歡細水長流,才有咱這等後進的活路。”
武士彠說著,顯然也是極盡賣弄才能之能事,想激起蕭銑徹底地興趣。即使他現在還不知道蕭銑有可能和他合作幹些啥,但是對於官員官位和前途的預測,讓武士彠覺得蕭銑這條線搭上了一定虧不了。
蕭銑聽著,大致有了一個瞭解——武士彠做木材生意的法門,不就是和後世那些套國有資源型產業來經營的法子差不多麼?比如一個煤老闆,勘了一塊小煤礦,儲量價值兩個億;然後上下打點,尤其是打點國土資源局的人。讓官方出標底,覺得這塊礦就值五千萬標底。然後再搞一把要預繳高額押金的緊急招標,招標檔案出來到開標只有一天半天的那種,那麼好幾億的煤礦幾千萬也就承包到手了。只不過回到一千四百年前後,武士彠是找地方上掌管田畝錢糧的官員,塞錢塞東西后把朝廷山澤的名貴木材的數量低估,然後低價承包給他。
想到這兒,蕭銑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若是拿下山頭便花了不少本錢,豈不是要可了勁兒地在榷稅期間猛砍亂伐?”
武士彠一愣,理所當然的說:“那是自然。包下朝廷山澤的榷稅那是一年一計的,弄出去多少,都是這麼算價。”
蕭銑說不出話了,心中只盪漾著一副一千四百年後的煤老闆形象,竭澤而漁的那種。心說難怪歷史上秦隴大木資源在隋唐時貌似還很充裕,但是後來到了北宋初年的時候,秦隴大木已經成了稀缺資源,那都是剃頭斧的下場啊。宋初宰相趙普被趙匡胤罷相時,核心的原因無非那麼幾條,其中一條就是縱容子弟私販秦隴大木,另一條是收了吳越王錢弘俶十壇瓜子金。宋初大木資源的稀缺,可見一斑。
後世穿越前,蕭銑看過一篇文章,說西方國家的煤炭資源採儲比往往在三四百以上,也就是說目前已經勘探發現的儲量,除以每年的開採速度,至少要三四百年才會挖光。而國朝的採儲比是70~90,也就是說如果不發現新煤礦的話,現有的煤礦70~90年就挖光了。這和一刀切的、形同古代包稅制的承包費制度,是不無關係的。這種制度,只會養出不計採儲比的煤老闆和無視休漁期撒斷子絕孫網的漁船船主了。
“咳咳……武先生的營商魄力,蕭某已然知曉了。不過蕭某雖然不是豪門大戶,但是品性卻是如武先生口中的‘豪門大戶’一般不堪,喜歡做一些細水長流的生意,不願意竭澤而漁……不知武先生對那種生意是否有興趣呢?”
“蕭郎君此言卻是無謂了。武某也是沒有辦法,一限於本錢,二限於人脈,少不得鋌而走險。韓非子尚且曰‘長久善舞,多錢善賈’。若是有正經營生,本錢充足,武某又豈有做不得的。”
第七十九章 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