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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恬偷眼瞥看楊起,見他滿臉無奈,忖道:“這捕頭一改兇巴巴的氣焰,變得這般客氣恭維,反倒教人不好說話了。”
楊起嘆道:“商皓公若是存心躲避,你們見他不得,我們也是喚他不得。”話音方落,便看王捕頭怒道:“我家柴捕頭也是淳州府裡的一條大名鼎鼎的漢子,黑白兩道,官紳百姓,皆要對他敬讓三分。此番為求大賢出仕,他一再禮讓謙恭,委曲求全,你們為何還是這等的鐵石心腸,不存絲毫垂憫之意?”
一聲冷笑,嘿嘿道:“你們交出商皓公倒罷,倘若依舊一意孤行、執迷不悟,始終隱匿不發,哼哼!我身邊的兄弟幾人都是粗人,惱怒起來,還管他什麼衙門制度,少不得便要為難捉弄你四人一番。倘若嚴格追究,那老頭子不肯入城便是違反了淳州府的王道律法,斷然不能姑息,你們既然是他的親屬,自然也要連坐受誅。”
話音方落,便聽得柴捕頭一聲喝斥,大聲道:“老王,你在這裡胡說些什麼?小兄弟心中自有盤算思忖,不消得你在邊上嘮叨唆嚷。他若是肯伸出援手幫忙,那是你我一眾衙役從此要欠下的天大人情,千古萬世不敢相忘。倘若見死不救、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高鬍子的大板子將大夥兒打得皮開肉綻、三月五月不能動彈,那也是你我無能自取、便是死了也不得埋怨的道理。”
王捕快尚要說話,卻聽得劈啪兩響,竟受了柴捕頭的兩個耳光,不覺又羞又急,滿目駭然,囁嚅道:“捕頭,你這是作甚?”
楊起看得甚是真切,他本就精明機巧,大致尚能思忖得其中的緣由,不由暗道:“他二人行這苦肉計,卻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捱了。只是這出雙簧好戲雖小,情面極大,那兩個角色扮相無痕、演將逼真,又叫我如何是好,委實是悽悽惶惶、左右為難呀?”
卻聽柴捕頭橫眉怒目,大聲喝道:“你我出府之時,郡丞大人是如何交待的,難不成你都忘了麼?如何敢魯莽暴戾,對他四個娃娃肆意恫嚇?”
王捕頭被他訓斥,不覺愕然一怔,長長嘆息一聲,喟然道:“柴大哥說得極是,我喧洩個人怨氣事小,耽擱了孝廉舉薦事大。”從懷中掏出一個稠包,層層翻開,裡面卻是一些金錠金條,裡面又有一顆碩大的明珠,晶瑩璀璨,光芒通透。
王捕頭嘆息道:“我淳州府雖處於一個老大的盆地之中,為窮山惡水阻隔,不能自由出入,可是舉賢薦士的制度素來便能以清新廉潔聞名。但凡見著了大才之人、大賢之俊,俱是以誠懇言語為道、真摯姿態為門,殷殷然相勸不已、苦苦兮哀求不盡,或是三顧茅廬而不懈不捨,或是雪夜迎候而以情動天,或是倒履相迎而手舞足蹈,或是一心恭敬而懸徐孺之榻。
種種風骨之行,無數氣節所為,盡皆清高雅緻,與眾不同,卻將什麼黃金珠寶視若糞土,以為若是擔盒抬禮而來,反倒是低蔑了高人的秉性。”楊起暗道:“這還是在演戲了,不知後面尚有什麼臺詞?”
柴捕頭怔道:“老王,你……”捶胸頓足,卻也不是那麼張揚,哼道:“罷了,罷了,如此一來,雖是混濁了我淳州府的孝廉清風,但既然是迫於無奈,也只有如此了。”
看楊起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祁恬三人唇齒難合,頗為不解的模樣,眼睛一轉,旋即苦笑道:“不怕小兄弟笑話!我們出來尋人不得,就是被大人留下一個辦事不力的口實,回去少不得便要捱上一通板子,那真是皮開肉綻,鏗鏘有聲,實在是好不苦楚。今日若是再被商皓公推辭,只怕高鬍子的板子覺得更高,落得更重,想起來就叫人膽戰心寒。”
王捕快搶話道:“我們平時也無甚積蓄,忙碌了許多年,省吃儉用之下,方才湊合得這些黃金錢財。”咳嗽一聲,望柴捕頭探去,卻看他將頭扭轉一側,竟似為難甚然之狀。
王捕快又道:“商皓公既然不得,還望你四人能夠隨我兄弟回城一程,見得敝府的郡丞之後,多多美言幾句,也好叫我們暫且交待了要命的差使。手中的錢財便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雖然不多,但既是一番血汗拼搏,自然與那一般黃金物什不同,還請籠袖笑納才是。”
楊起無奈,與祁恬、黃松、青衣三人面面相覷,彼此眉來眼去,皆是窺探對方的心思。祁恬亦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性,見著柴捕頭躊躇、王捕快央求,心腸自然先軟卻了一半。青衣依舊是漠然無動、平復如昔,去也去得,留也留得,只隨其餘三人的主意。
黃松猶自疑竇叢生,暗道:“若是不肯依言聽從,乖乖地去那淳州府裡走上一趟、過上一遭,只怕現下這般客氣恭維的情面便再也撐張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