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像古代人的裝飾物。她說:“我等您……才等了一分鐘……我不過想來告訴您:我很幸福,我為您感到十分高興!您明白嗎,過了明天,您就會徹底恢復健康!您就新生了……”
我看見桌上有紙。這是我昨天寫的記事的最後兩頁,昨天寫完後就這麼一直放到了今天。如果她看了我所寫的內容……不過,這也無所謂。現在這些不過是歷史罷了。這一切太遙遠,使人感到可笑,彷彿你倒拿著望遠鏡所看見的遠景……
“嗯,”我說,“告訴您,我剛從街上來,我前面有一個人,他的影子映在馬路上,您明白嗎,影子還發光呢,我覺得,不,我相信,明天不會再有影子,什麼人都不會有影子,什麼東西都不會有影子,因為陽光可以照透一切……”
她既溫柔又嚴厲地說:“您真是個幻想家!我可不允許我學校裡的孩子這麼說……“她還說了些孩子們的事。她說她如何一下子把全體學生都帶去做了手術,在那兒不得不把他們捆綁起來,還說什麼“要愛,就不能手軟,不能姑息”,還說什麼她好像最後要做出決定……
她把兩膝之間灰藍色的裙子整好,默默地用她的微笑在我全身貼上膏藥,然後走了。
幸好,今天太陽還沒有停住不動,它急急地在奔跑,現在已經16點了。我敲了敲門——我的心也在突突地敲擊……
“請進!”
我坐在她軟椅旁的地板上,摟住了她兩隻腳。我仰著頭,凝神望著她的眼睛。我輪流著一會兒望這隻,一會兒望那隻,在每隻眼睛裡都看到了那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我……
在牆外,正風雨交加,黑雲沉沉,這些都隨它們去!我腦子裡塞得好滿,語言就像傾瀉的激流,我說著話和太陽一起飛向某個地方……不,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飛行的方向,跟著我的還有其他星球,它們噴著火焰,星球上火一般的花朵在歌唱;跟在後面的還有默默無聲的藍色的星球,那裡理智的石塊組成了井然有序的社會,它們也像我們地球一樣,達到了絕對的、百分之百幸福的頂峰……
突然,I坐在軟椅裡說道:“你是否認為,位於頂峰的就是有組織的社會里的那些石頭?”
她臉上的三角形愈來愈尖利,愈來愈陰暗:“幸福……幸福是什麼?願望都是令人痛苦的,對嗎?顯而易見,當你沒有任何願望,連一點要求也沒有的時候,你就是幸福的。我們直到現在還給幸福打正號,這是多大的錯誤,多麼荒唐的偏見;應該給絕對幸福打上負號——神聖的負號!”
我記得,當時我窘迫地嘟噥說:“絕對的負值是273度……”
“對,正是負273。冷了些,但事實本身不正好說明,我們位於頂峰嗎?”
就像很久以前那樣,她彷彿正替我說話,把我的思想都抖落出來。但這些話裡有一種使人駭怕的東西,我不能……我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個“不”字。
“不,”我說,“你……你在開玩笑……”
她笑了起來,笑聲很響——太響了。她的笑聲達到了某個最高極限,但只一秒鐘,很快它撤退了,低落下來……沒有聲音了。
她站起來,把兩隻手放在我肩上,久久地、定定地望著我。然後把我拉入她的懷中——什麼都不存在了,只有她那火辣辣的嘴唇。
“永別了!”
這一聲道別來自遙遠的地方,從上空飄落下來,我並不是馬上就聽到的,可能過了一分鐘,或許兩分鐘。
“為什麼說‘永別’呢?”
“你是有病的,因為我你犯了罪,難道你不感到痛苦嗎?現在要做手術,你會治好因為我而得的病。所以我們——永別了。”
“不!”我喊了起來。
她白哲的臉顯出一個無情的尖利的黑三角:“怎麼?你不願意得到幸福?”
我的腦袋要裂了,兩列邏輯火車相撞了,撞了個正著,車身斷裂,發出轟響,全毀了……
“那好吧,我等等,你選擇吧:或是接受手術去獲得百分之百的幸福,或者……”
“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意思了,”這句話我是說了呢,還是心裡想的?我弄不清楚,但是I聽見了。
“嗯,我知道,”她在回答我。後來,她還一直把手放在我的肩頭,眼睛也一直望著我,說:“那麼——明天見吧。明天——12點,你還記得嗎?”
“不行。試航推遲了一天……是後天……”
“這對我們來說更好。12點——後天。”
我一個人沿著暮色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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