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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羅森有些茫然。
“一個智力只及普通人百分之五十的人,可以得到比普通人高過一倍的智力上的承認,反映的是一種原理,這種原理是從上述第一個觀察角度提取出來的;一個平庸的權力所有者卻被人賦予一種生死與奪的權威性———權威性不是來自權力所有者的權威,而是來自權力本身,這又是一個原理,這個原理是從上述第二個觀察角度提取出來的。兩者之間存在的差別是極細微的,既使忽略不計也不能說是犯了統計學上的錯誤,還是把它們區別一下為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羅森說。
“一個素質遠在平常人之下的領導者———這句話的確切含義是:由於家庭傳統、閱歷、悟性的差異,這位領導者對事情的反應能力、展望能力和控制能力都不及普通人。如果按照正常的邏輯推理,這個人無法勝任領導職責……無情的現實是,正是這個人領導著一百個、一千個乃至於無數個有獨立思想和人格的人,這些鮮活的靈魂就在這位愚蠢的領導者的低能中掙扎,而且,沒有任何出路。”
“我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生活的總體趨向,說什麼自由、民主,什麼人的權利,說什麼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都成了與人們的生活毫不相干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蘇北驚訝地發現,褚立煬正從另一道門走進來。
褚立煬今天穿了一件鐵灰色的夾克衫,看上去就像一個推銷盜版軟體的商人。早春時分,他的這身裝束有些不合時宜。他的鼻頭凍得像桃子那樣紅。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要了一杯啤酒。他過於明顯地不向蘇北和羅森這邊看,反而能夠使人確認他是衝他們來的。這已經是第三次在他們呆的地方看到褚立煬。
褚立煬在電話裡對蘇北說:“你們又吃又喝的時候,我他媽也不能總是在外邊喝西北風呀!所以你甭管我。”
蘇北不管他,但是他不再說什麼了。
他知道,凡是褚立煬到的地方,都不是談話的地方。
蘇北用手指點點桌面,羅森會意,就聊別的。
我們必須加快敘述節奏了。
生活中總是充滿了戲劇———夏昕和金超在工作上逐漸變得默契起來。
對於夏昕來說,默契起來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收縮了對中心問題的關注。就像杜一鳴被開除公職以後,收縮對社會政治問題的關注一樣。他讓自己認為:“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問題是吳運韜的問題,是金超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你的問題是把主管的部門搞好。”現在,他也開始關心經濟利益問題了———部門的效益起來了,至少,你可以多拿一些獎金。
對於自己姿態的巨大調整,夏昕給蘇北的解釋是:“老蘇,陳怡跟我說過一句話,意思是:單位不過是個拿工資的地方……我越想越覺得這話有道理……”
蘇北久久地看著夏昕,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都是現實主義者,如果什麼都不能改變,陳怡繼續選擇不給自己增添煩惱的姿態,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態度安詳地出現在工作之中。
現在,金超認為和他形成掣肘的,反倒是不做任何改變的蘇北。
金超無法忍受蘇北眼睛之後的那雙眼睛的直視。
這個已經沒有什麼公開的敵人的人在極為順利的時候,考慮問題就趨向於簡單,做了他不該做的事情:他首先削減了蘇北分管的部門,把這些部門集中到陳怡、夏昕和他自己手裡;他利用一切方式凸顯著夏昕和陳怡的作用,開職工大會的時候,他問夏昕還要說什麼,問陳怡還要說什麼,唯獨不問蘇北……
陳怡對金超說:“你是主持工作的,你要把這個班子的人招呼好,事情要大家來做……”
金超煩躁地打斷陳怡:“我招呼得不好了嗎?”
“總之矛盾不要激化,金超,”陳怡動情地說,“激化了對誰都不好……”
金超不認為激化了對誰都不好。
吳運韜有一種強烈的意識,一個人不能離開他所在的環境做任何事情。他最終還是說服了從美術學院畢業的吳寧放棄了自己的專業,到某部機關做公務員去了。吳寧報到上班一個星期以後,回到家裡和吳運韜說到在機關工作的感覺,吳運韜和他進行了一場認真的談話。
“現在,”吳運韜看著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兒子,緩慢地說,“世界的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我們這個社會基本的執行機制還沒有改變過來,尤其是你現在要去的這種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