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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過“左牽黃,右擒蒼”的狩獵詩,雖然他從王夫人的描述中也感到驚心動魄,但他顯得很淡定:“我們有肉吃了……今天我提前回來,是因為路上接到知州通報,驛館傳信:王定國(王鞏)將來……讓離人搞吧,多準備幾壺酒,招待定國。”
聽到王鞏王定國要來,王夫人馬上驚喜交加,她立刻二話不說,行了一個福禮,快樂的跑了出去。
蘇軾的好友王鞏(字定國)因受“烏臺詩案”牽連,被貶謫到地處嶺南荒僻之地的賓州。現在他遇赦返回,這意味著“烏臺詩案”的負面影響逐漸降低。有了王鞏的例子在前,也意味著蘇東坡的苦難有了終結的希望。
院子裡發出一聲歡呼,聽嗓音似乎是趙興的兩個學生。
獵戶出生的二程不以殺戮為惡,他們這是為趙興的表演而興奮。與此同時,院裡突兀地響起幾個粗嗓門的訓斥……蘇東坡聽出來了,這是城門的衙役,他們經常來。
中國古代,牛是國家資源,宰殺耕牛是觸犯刑律的,兩名衙役肯定是看見了牛倒斃的場景,所以來找事。
衙役的叫喊聲中,還有兩個汴梁腔高聲辯解著,他們似乎是在竭力強調,牛是他們殺的,而他們不屬於這條法律管轄——能有這麼大的口氣,只能是那兩名多日沒出現的倭人,他們回來了。
蘇東坡趕緊起身,等他來到院中後,發現現場已無需他調解。爭論已經結束,趙興正很親熱的摟著班頭,用非常強硬的口氣,鄭重宣佈:“毫無疑問,它是跌死的,沒人欺負這頭牛,不信,我砍下一條腿來,你拿回去嚐嚐……一嘗你就知道,它絕對是跌死的。”
班頭沒有質疑趙興的說法,他輕輕甩脫趙興的摟抱,蹲下身子,好奇的檢查牛屍體。
地上幾乎沒有流血,整頭牛躺在那裡,僅牛嗓子眼有一點小小血斑,班頭盯了血斑片刻,忽地打了個哆嗦,臉色像是白日見鬼般蒼白,他渾身冒汗,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隨班頭來的另一名衙役沒一點幽默感,他很囂張的打量著平整的院落,質問:“跌死的?它跌在哪兒?你在院裡給我找出一塊石頭來。”
趙興笑眯眯的牽住對方的手,和藹,但有力地說:“相信我,它是跌死的。”
衙役的臉色變了,他似乎發了一陣呆,而後看了看班頭,滿臉堆笑的說:“舉人老爺說的有理,我也覺得它像是跌死的,班頭,你認為呢?”
那班頭直起身來,一邊打著哆嗦,一邊結結巴巴的說:“當然,當然。”
隨後,他夾著腰刀,像鬼魂一樣逃離現場,等竄進城裡,一名老軍湊近兩人,舔著笑臉問:“兩位差官,如何?”
這名老軍在歷史上也有點名聲——蘇軾貶謫到黃州時,每日夜間就朗讀杜牧的《阿房宮賦》,一讀再讀,每讀一遍,即再三諮嗟嘆息。外間屋裡兩位侍奉他的老軍深夜久坐,頗覺睏倦,其中年輕者長嘆一聲道:“不知這文章有什麼好處,夜深苦寒,猶不肯睡。”
當時,這名老軍卻回答:“也有兩句好。”
前者大怒,說:“你懂得什麼?”
老軍回答:“我愛聽他念‘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
現在“天下人不敢言”有個註解——聽了老軍的問話,班頭板起了臉,答:“牛是跌死的,我查了,我確信。”
老軍依舊笑著:“兩位差官,別逗了,我在城頭分明看見那人繞著牛轉了幾個圈子,然後抽出一根鐵刺,一下把牛刺倒,……我親眼看見,就這兩隻眼睛親眼看見。”
班頭板著臉,陰沉的問:“鐵刺?多麼粗細的鐵刺?”
老軍比了個筷子粗細,繼續笑著。
班頭怒氣勃發:“那是一頭牛——如果有人告訴你,一頭牛被這樣一根細細鐵刺戳倒,沒吭一聲就死,而且那個牛還沒綁起來,而且地上也不見血,你信嗎?”
老軍也一臉的不可思議:“當然不信——我要不是在城頭親眼所見,我決不信。”
班頭理直氣壯的反問:“你親眼所見都不信,這訴狀怎麼寫——你說,那麼大一頭牛被根細鐵絲刺倒,我跟知州說,知州還不啐我一臉……
你說,這人的錢你敢拿麼,萬一惹怒他,他也對你來這麼一下,讓你也像那頭‘壯牛’一樣,誰信是他乾的……你知道,那罪官可是知州大人的座上客,你死了誰理?“
這時,同去的衙役渾身哆嗦不敢插話,班頭離開城門一會兒,他才醒過神來,連忙慌慌張張的追上班頭,小心翼翼的問:“班頭,他的錢……我這裡有錠銀子,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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