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4 頁)
瀛臺合立在馬鐙上四處看了看。“可惜沒找到羊群,這兒是大風口,人馬立不住腳,”他說,揚了揚鞭梢,“我們還是再往前行吧,今晚便在那片谷地裡宿營如何?”
“小心為上……我看先派出哨探去探一探……” 賀拔離說。
“如果羊群就在下面,你這一探,就把它們探跑啦。”瀛臺合性急地說,呼哨一聲帶頭衝了下去,三百騎隨即跟著馳下,上千個馬蹄子將碎裂的黑草葉揚上了半空。
賀拔離撫著鬍子,看著瀛臺合那充滿活力的年輕背影笑了一笑,搖了搖頭,想起了當年跟隨著年輕的瀛臺檀滅東奔西征的日子。“要長大成人,還得有一段日子呢。”他小聲自語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草香濃郁,草汁的氣味把空氣染得發膩。
“不對頭,賀拔原,下去看看。”他說。
一名跟在他馬後的矮個子騎士跳下馬去細看,他的年紀比瀛臺合大不了兩歲,看上去粗壯敦實,挎著一柄長刀,馬背上還搭著一根長矛,正是賀拔離的長孫賀拔原,他年紀雖輕,卻力大無比,已得賀拔部葉護之名。他低頭看了看,發現不少地方半尺多高的草像是被鐮刀割過一樣,平展展的,四處一扒拉,果然在草根下翻出麗角羊的糞便來。賀拔原也不說話,只是將糞便捧起來給爺爺看了看。
“快意侯猜得倒是沒錯,羊群來過了。”賀拔離沉思著說,“如果不是碰到什麼事,它們為什麼要離開呢?”
瀛臺合帶隊一直衝到了山腳,他拉馬打著轉,四處張望,眼角的餘光裡看到樹叢深處彷彿有某個東西在動,他猛地掉頭過去看時,卻是胡楊樹的樹冠在呼嘯的風中搖動。流水聲越來越響,他收攏隊伍,往林地深處走去,走到水邊,發現河水果然是溫的,在薄冰下緩緩流動,有些冰破了的地方便冒出了濃厚的白色霧氣。
“快意侯你看!”幾個伴當叫了起來。泥濘的雪泥中,有不少明顯的單趾足留下的腳印。這些是大群麗角羊留下的蹄印呵,從腳印的密度來看,只怕不下千頭之多。騎隊小聲歡呼起來,人人精神大振,四下搜尋時,看到這群羊踩出的雪道,向西迤邐而去。
他們悄無聲息地沿著這條路往前走,一路上都散落著麗角羊黃綠色的糞便,幾名有經驗的獵人跳下去掰開糞便聞了聞,卻是氣味全無。
“三王子,這群羊好像去得久了,未必追蹤得上。”他們報說。
我三哥瀛臺合沉了沉眉,太陽正在他們面前落下,終究不死心。他沉吟一陣,往前派出了數名斥候,繼續追蹤腳印,大隊人馬在後面緊隨而上,只要前方有報,立即散開一線兜將上去。
那幾名獵戶驅馬走在路邊,不住向林子深處張望。他們的緊張神情是如此的明顯,連坐下的馬都豎起了耳朵,踮著腳小步跑起來。
“有什麼不對麼?” 瀛臺合問。
“除了麗角羊的糞便,還有一些其他的古怪印跡,搞不清是什麼——”一名老獵戶把一根老樹幹指給他看。瀛臺合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一根扭曲的老樹幹上佈滿深深的縱橫印痕,一人多高的高度上樹皮被剁得碎裂成道道溝壑,好像刀斬的一樣。
瀛臺合一驚,問道:“這是人砍的嗎?”
老獵戶臉色凝重,搖了搖頭。我三哥瀛臺合抬目四望,卻發現這種刀痕在眾多樹上都能看到,那些痕跡縱橫交錯,猙獰刺目,倒像是上千名喝醉酒的狂漢在林中狂斫亂斬造成的。他轉動脖子,猛地裡聽到遠處樹林裡彷彿有一些十分低沉的叫聲,也許是風的嗚咽。遠處有樹木的頂端搖晃了起來,像風拂過。
一名斥候騎著快馬回來報告有大片麗角羊的蹄印沿著河灣下去了。
瀛臺合不由得猶疑起來。“那顏?”三天來他第一次開口問道。
賀拔離也在細看那些痕跡。他的眼睛眯縫在白色的眉毛下,像是白雪覆蓋下兩口深邃的古井。瀛棘王以他年老,原本不讓他來,但部中已無其他可帶隊的大將。他踩著孫子賀拔原的背翻身上馬,打馬馳騁了一個來回,對大君說,我的腰還硬朗,讓我能騎馬,我的手還穩當,讓我能拉弓,輔佐諸位王子打幾隻狐狸,那是沒有問題的。瀛棘王哈哈大笑,終於將這支騎隊交給了他。
此刻他看了樹上刀痕,又看了看天色,噓了一口氣,憂慮地說:“似乎有猛獸。麗角羊吸引的可不僅僅是獵人啊,再往前追,福禍難料。”
瀛臺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帶上的 短刀:“那顏知道這是什麼?”
“是馳狼。”那顏的孫子賀拔原點了點頭答道,“這種狼體形巨大,前爪如刀鋒一樣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