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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軍人那樣行禮,卻像神甫祝福一般,他將三個指頭貼近帽簷,向將軍面前走去。雖然圖申的大炮是用以掃射細谷的,但是他卻用燃燒彈射擊前面望得見的申格拉本村,那是因為有大批大批的法軍在村前挺進的緣故。
沒有人命令圖申應向何方射擊用什麼射擊,他只是同他所尊重的上士扎哈爾琴科商量了一下,便拿定主意:焚燒村莊是上策。“很好!”巴格拉季翁聽了軍官的彙報後說道,他開始仔細地觀察在他面前展現的戰場,彷彿心中琢磨著什麼。法國官兵從右邊推進,離他們最近。基輔兵團駐守於高地,高地下面的河谷中可以聽見令人心驚膽戰的時斷時續的噼噼啪啪的槍聲,右面很遠的地方,在龍騎兵後面,一名侍從軍官向公爵指著包抄我軍側翼的法軍縱隊。左邊的地平線上可以望見附近的森林邊緣地帶。巴格拉季翁公爵命令兩個營從中央陣地向右面推進,去救援兄弟部隊。一名侍從軍官敢於批評公爵,指出兩個營隊調走之後,大炮勢必缺乏掩護了。巴格拉季翁公爵把臉轉向侍從軍官,用那無神的目光默默地朝他瞥了一眼。安德烈公爵彷彿覺得,侍從軍官的意見提得正確,確實無二話可說。但在這時候,一名副官從駐守谷地的團長那裡疾馳而至,帶來了訊息:大批大批的法軍從山下推進,一個兵團已經崩潰,正向基輔擲彈兵部隊方向撤退。巴格拉季翁公爵頷頷首,表示讚許。他向右方騎馬緩行,將一名副官派至龍騎兵部隊,並下令進攻法國軍隊。但是派往那處的副官過了半個小時就回頭,傳來了資訊:龍騎兵團團長已經撤退到峽谷後面去了,因為他面對猛烈的火力,白白地喪失人丁,因此命令步兵下馬進入森林中。
“很好!”巴格拉季翁說道。
當他騎馬離開炮臺時,左邊森林中也可以聽見槍炮聲,因為離左翼太遠,連他自己也來不及準時到達,他——巴格拉季翁公爵便派熱爾科夫到那裡去告知那個在布勞瑙請求庫圖佐夫給予兵團獎勵的老將軍,叫他儘快撤退到峽谷後面去,因為右翼大概不能長久地阻擊敵軍的緣故。圖申和掩護他的一個營已被置於腦後了。安德烈公爵仔細地傾聽巴格拉季翁公爵和首長們的談話,傾聽他所頒佈的命令,值得驚訝的是,他已經發現,沒有頒佈任何命令,巴格拉季翁公爵只是極力地裝出,彷彿這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出於必然或偶然,或出於個別首長的意志,這種種事情的發生雖未遵照他的命令,卻是符合他的意願的。因為巴格拉季翁公爵待人接物有分寸,所以安德烈公爵注意到,各種事件的發生都帶有偶然性,是不以首長的意志為轉移的,但是首長的出席帶來了許多裨益。首長們流露出驚惶的面部表情,但是一走到巴格拉季翁公爵面前時,都變得很鎮靜了。士兵和軍官們高高興興地向他致意,在他眼前,都變得更有活力了,顯然他們都要向他炫示一下自己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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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巴格拉季翁騎馬走到我軍右翼的最高點,開始沿著下坡馳去,從那裡可以聽見若斷若續的槍炮聲,硝煙瀰漫,遮蔽得什麼也看不見。他們越走近谷地,就越看不清楚,但越感覺到臨近真正的戰場。他們遇見一些傷員。兩名士兵從兩邊攙著一個頭部鮮血淋漓的未戴軍帽的傷員。他聲音嘶啞,口吐血水。看來有一顆子彈打中了嘴巴或喉嚨。他們遇見的另一個傷員,沒有帶槍,強打精神,獨自步行,哼哼地大聲喊叫,新傷口使他痛得不住地晃動手臂,手上的鮮血像從玻璃瓶中溢位似地流到他的大衣上。從他臉上看出,與其說他感到痛苦,毋寧說他心驚膽戰。他是一分鐘以前負傷的。他們穿過了大路,就沿著陡坡走下去,在斜坡上看見幾個躺在地上的人;他們還碰見一群士兵,其中也有一些沒有負傷的人。士兵們呼吸困難地登上山去,都在看看將軍的面色,大聲地談話,揮動著手臂。在前面的硝煙中可以望得清一排排身穿灰色大衣的軍人;有一名軍官看見巴格拉季翁之後,大喊大叫地跟在成群結隊計程車兵後面飛奔,叫他們回頭。巴格拉季翁騎馬走到佇列面前,佇列中時而這裡時而那裡急驟地響起噼噼啪啪的槍聲,它把談話聲和口令聲淹沒了。空氣中充滿著硝煙。士兵們的臉孔都給薰黑了,但還顯得富有活力。有一些人正在用通條搗碎火藥,有一些人正在把火藥裝進火槍藥池裡,從袋子裡取出火藥,還有一些人正在射擊。但是,硝煙沒有被風吹散,他們向誰射擊,看不清楚。可以不時地聽見一陣陣悅耳的嗡嗡聲和呼嘯聲。“這是什麼名堂呢?”安德烈公爵騎馬走到這群士兵前面,心中想道,“這不能算是散兵線,因為他們擠成一堆了!這不能算是進攻,因為他們沒有向前推進;也不能算是方陣,因為他們站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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