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部分(第2/4 頁)
河橋頭,這座在戈爾基和波羅底諾之間的橋,是法國人在戰役的第一仗(在佔領波羅底諾之後)進攻的目標。皮埃爾看見前面那座橋,在橋兩旁和他昨天看見的放著一排排乾草的草地上,有些士兵在煙霧中做什麼事;這兒雖然槍炮聲不斷,但是皮埃爾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地方就是戰場。他沒聽見四面八方呼嘯的子彈聲和從他頭上飛過的炮彈聲,也沒看見河對岸的敵人,好久也沒注意到離他不遠的地方躺著許多死傷的人。他臉上老流露笑容,四處張望著。
“那個人在前沿幹什麼?”又有人對他喊道。
“靠左走,靠右走。”有些人對他喊道。
皮埃爾向右走去,意外地碰見他認識的拉耶夫斯基將軍的副官。這個副官怒目瞥了皮埃爾一眼,顯然也想喝斥他,但是認出他後,向他點點頭。
“您怎麼到這兒來了?”他說了一句,就向前馳去。
皮埃爾覺得這不是他待的地方,且無事可做,又怕妨礙別人,就跟著副官馳去了。
“這兒怎麼啦?我可以跟著您嗎?”皮埃爾問。
“等一等,等一等。”副官回答,他馳到一個站在草地上的胖上校跟前,向他傳達了幾句話,然後才轉向皮埃爾。
“您怎麼到這兒來了?”他含笑對皮埃爾說,“您對什麼都好奇啊?”
“是的,是的。”皮埃爾說。那副官勒轉馬頭,向前去了。
“這兒還算好,”副官說,“左翼巴格拉季翁那兒,打得不可開交。”
“真的嗎?”皮埃爾問。“那在什麼地方?”
“來,咱們一起到土崗上去,從那兒看得很清楚。我們的炮兵陣地還行。”副官說,“怎麼,來不來?”
“好,跟您去。”皮埃爾說,他環顧四周,找他的馬伕。皮埃爾這才第一次發現受傷的人。他們有的吃力地步行著,有的被抬在擔架上。就在他昨天騎馬經過的,擺著一排排芳香的乾草的草地上,一個士兵一動不動地橫躺在乾草旁,不自然地歪扭著頭,軍帽掉在一旁。“為什麼不把這個抬走?”皮埃爾剛要問,就看見了也正朝這個方向回頭看的副官臉上嚴厲的表情,他不再問了。
皮埃爾沒有找到馬伕,他和副官沿著山溝向拉耶夫斯基土崗走去。皮埃爾的馬一步一顛地落在副官後面。
“看來您不習慣騎馬,伯爵?”副官問。
“不,沒什麼,不知為什麼它老一蹦一蹦的。”皮埃爾莫名其妙地說。
“咳!……它受傷了,”副官說,“右前腿,膝蓋上方。大概中彈了。祝賀您,伯爵,”他說,“le baptême du feu.”①
他們在硝煙中經過第六兵團,向前移動了的大炮在後面震耳欲聾地射擊著,他們走到一座不大的森林。森林裡清涼,寂靜,頗有秋意。皮埃爾和副官下了馬,徒步走上山崗。
“將軍在這兒嗎?”登上山崗時,副官問,
“剛才還在這兒,剛走。”人們指著右方,回答道。
副官回頭看了看皮埃爾,好像不知現在怎樣安排他才好。
“不必費心,”皮埃爾說,“我到土崗上去,可以嗎?”
“去吧,從那兒什麼都看得見,也不那麼危險。過一會兒我去找您。”
皮埃爾向炮兵陣地走去,那副官騎著馬走開了。他們再沒有見面,很久以後皮埃爾才知道,那個副官在當天失去了一隻胳膊。
皮埃爾上去的那個土崗是一處鼎鼎有名的地方(後來俄國人稱之為土崗炮壘,或者稱為拉耶夫斯基炮壘,法國人稱之為la grande redoute,la fatale redoute,la redoute du centre②),在它周圍死了好幾萬人,法國人認為那是全陣地最重要的據點。
①法語:火的洗禮。
②法語:大多面堡,到命的多面堡,中央多面堡。
這個多面堡就是一座三面挖有戰壕的土崗。戰壕裡設有十門大炮,這時正伸出土牆的炮眼發射著。
由崗兩旁的防線另外有一些大炮,也在不斷地射擊。炮後不遠的地方有步兵。皮埃爾登上這座土崗,怎麼也沒想到,這條挖得不深的壕溝,安置著幾門正在發射的大炮,是這次戰役中最重要的地點。
相反,皮埃爾覺得,這個地方(正因為他在這個地方)是這次戰役中最不重要的地點之一。
皮埃爾登上土崗,在圍繞著炮壘的戰壕末端坐下,帶著情不自禁快活的微笑望著周圍發生的事情。皮埃爾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