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苦酒(第4/5 頁)
寒臣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真的和爹長得很像。
從見到南宮允的那一刻開始,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此生目的是什麼。
——殺了他。
用盡一切辦法,不折手段,也要殺了他!
……
如今,他真把南宮允殺了。
同樣用跗骨毒,一點一點,把堂堂南宮家主折磨致死。
訊息傳來,況寒臣都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
他這輩子活得就像個賭徒,押上全部身家性命,孤注一擲,去賭南宮允輸。
好在他賭贏了。
幾十年的血海深仇,終於做出了斷。
南宮家釋出了懸賞令,浮光界四處對他追殺,他像條狗一樣到處躲藏。本命法寶墨玉笛斷成兩截,在他乾涸的識海里躺著。
他只能隱姓埋名,易容改貌,窩在魔修聚集的無念宮,每日坐在房頂上,望著望不盡的千傾碧海,浩渺煙波,蹉跎著歲月、荒廢著壽元。
“宋據,這個靈酒真的好喝。”
“我和黛瑛都喜歡。”
“你肯定也喜歡。”
荊陌在旁邊喋喋不休十分聒噪。
他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殺了荊陌,可是,好端端的,他殺荊陌做什麼?
殺了荊陌,他連最後一處容身之所都沒有了。
楚若婷必會為了荊陌報仇。
想到楚若婷,況寒臣更加煩悶。
十年前初見她時,她還只是個不足為慮的築基小修。可如今,她修為飛漲,成為無念宮的聖女,放眼浮光界,對手寥無幾人。
而他……只能頂著一張面具,做她卑微的下屬。
不可否認,他那時候對楚若婷是有好感的。
一個容顏絕美的女修,聰明、狡黠、堅韌……還敢把他騙得團團轉,足以引起他的興趣。
他喜歡她的身子,喜歡看她眼中的光亮,喜歡看她假意逢迎故作的溫柔。
比起荊陌對她的刻骨之愛,他對楚若婷,更多的只是興趣。
世上哪有那麼多情深似海、一見傾心,都是編出來的哄騙世人的謊言罷了。縱然真的有情,下場也是像他娘那樣,悽慘悲涼。
後悔當初搜楚若婷的魂嗎?
況寒臣不知道。
他知曉她的曾經,心底便生出惺惺相惜的憐憫了。只不過,楚若婷不屑於任何人的憐憫,十年過去,她活出別樣的精彩,他卻還在固步自封。
想到這一點,況寒臣焦躁地拿下眼前的樹葉,眼眶泛著瀲灩的紅。
荊陌看他動作,還以為他要喝酒,忙將酒罈遞給他,“嚐嚐。”
況寒臣沒接。
他仔細端詳著荊陌的臉。
是個俊俏的。
但他私心覺得,荊陌比起自己的樣貌還差了點兒。可楚若婷偏偏就喜歡荊陌,把荊陌視為珍寶,願為他委身於魔君,願為了他赴湯蹈火,願為他傾盡一切。
況寒臣歪著頭審視,似乎想將他盯個透透徹徹。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別人,“她到底喜歡你什麼?”
荊陌吃果子弄了一手汁水。
他一邊施展淨塵訣,一邊問:“誰?”
“聖女。”
荊陌粲然笑起,他眸子裡洋溢著自豪喜色,“因為她跟我在一起,快樂。”
快樂?
況寒臣都快忘記那是種什麼情緒了。
……也不對。
方才楚若婷給他香囊時,他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歡喜過。
況寒臣低下頭,抬手撫了撫蝠紋香囊,隔著緞面的布料,摸到裡面折迭整齊的叄角形符籙。
荊陌的雙眼瞳仁漆黑,像浸在清透的湖水中無比澄澈,一下就能洞穿所有情緒。
況寒臣忽然就懂了。
荊陌那顆赤忱熱烈的真誠之心,是他這輩子都不能擁有的東西。
他被命運反覆摧折,各種陰謀詭計城府心機,早就讓他心蒙上厚厚的灰塵。他只能永遠躲在暗處,像溝渠裡的蚊蠅鼠蟑,卑鄙、陰險、惡劣又貪慕的,默默窺視人世間光明的一切。
荊陌拿起酒罈,往他跟前遞了遞,笑著道:“宋據,試試看,特別甜。”
況寒臣猶疑片刻,抓過酒罈,拍開封泥,仰頭大灌了一口。
冷酒入喉,浸透愁腸。
明明就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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