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苦酒(第3/5 頁)
你爹了!他、他竟然是南宮家的家主!”
況寒臣雖然年幼,但也聽說過北麓遊氏、東蘇林氏、昆南南宮。
爹家世如此顯赫,這下,他們的日子應該好過了吧?
結果次日,鸝娘歸家掩面大哭。
況寒臣問她怎麼了,她一語不發,還是他自己去城裡打聽,才曉得南宮允早已娶妻,妻子是世家貴女,兩人伉儷情深恩愛有加,年初嫡子南宮軒生辰,流水席都慶辦了一個月。
鸝娘想去找南宮允說清楚,卻被南宮允叫人一頓好打。
許是傷了腦子,此後,鸝娘瘋了。
況寒臣再也沒見過溫柔秀婉的母親。
她整日在南宮大宅外徘徊,神神叨叨,嘴裡要麼哼著“雙鳳新聲,定情永為好”的小調,要麼就掏出玉笛,吹奏《長相思》,聲聲悲切。她自始至終,都相信南宮允沒有騙她,相信他會與她們母子團聚。
況寒臣小小年紀,不得不四處謀生賺取靈石,還要費心勞神照顧他的瘋娘。他在市井中摸爬滾打,漸漸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直到半個月後,況寒臣站在街邊,親眼目睹幾個家奴將她娘給拖進了南宮家宅。
他們給她灌下跗骨劇毒,一卷草蓆,扔回草棚。
況寒臣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日。
天空就像無念宮上永不消散的陰雲,沉沉的,悶悶的,像是要落下暴雨。
他顫抖著拉開草蓆,猛地看見了鸝娘扭曲的臉、凹陷的顴骨,還有幾乎脫眶而出佈滿血絲的眼球。
中了跗骨毒,不會立刻死去,鸝娘猶有呼吸。
她顫巍巍伸出如枯槁的手,“寒臣……”
“娘?娘?你怎麼了?”
況寒臣雖然害怕,但還是想握住她的手。
可鸝娘卻突然暴起,乾枯烏黑的五指一把拽緊了他的衣襟,往下拉扯。她對著他流出兩行血淚,大聲嘶喊:“看見了嗎?你看見我的下場了嗎?痴心錯付,我這一輩子……換來的究竟是什麼啊!”
她愛了南宮允一輩子,傻傻地信了他一輩子,直到那碗跗骨毒,才讓她從夢境裡清醒。
況寒臣從來沒看見過娘這幅模樣。
像……鬼。
他跌坐在地,恐懼極了。
鸝娘望著兒子慘白的臉色,心頭生出無限懊悔。今年……他六歲?七歲?幾歲來著?她的人生全被南宮允佔據,前半生沉浸在他編織的美夢裡,後半生被噩夢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竟然忽略了親生兒子。
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
她快死了。
“寒臣……”鸝娘用力地攥著他衣襟狠狠搖晃,一字字、一字字地告誡他,眼淚和著血往下流,“娘這輩子沒有什麼能教你的了……你、你聽娘一句話,這輩子,永遠不要相信別人!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不要相信!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況寒臣嚇得發抖,他伸出手,慌亂地想將她吐出來的血攏回去,“娘,你別說話了!我去給你拿丹藥!這些天,我騙了好多丹藥!都給你吃!”
“騙得好!騙得太好了!”鸝娘嘴裡的血夾雜著內臟碎塊不住地往外湧,好似癲狂喪失理智,又哭又笑,“哪怕你騙盡天下人,也千萬……千萬不要再被別人騙!否則,就是娘這樣的下場……你看見了嗎?就是娘這樣的下場!”
她還想說什麼,跗骨毒發作,喉嚨裡只能發出“嗬嗬”的嘶吼。
鸝娘終究無力地鬆開手指,垂下手臂。
她死的時候,嘴巴張開,眼睛大大睜瞪,像是在控訴這一生的悲慘與不甘。
況寒臣在她屍體前跪了整整叄天,腦裡想了很多事。
有的想明白了,有的想不明白。
他將鸝孃的屍身埋在草棚下,沒過多久,就被南宮允找到。
南宮允被南宮家的下人擁簇著,一起擠進逼仄陰暗的草棚。南宮允並不知道,他足下站立叄尺的地方,埋著被毒死的鸝娘。
一個下人將況寒臣粗暴扯了過來,摁跪在南宮允面前。
“家主,他就是況寒臣,你看要不要把他改回南宮……”
“不必!”南宮允打斷下人的解釋,居高臨下瞥過他的臉,帶著一絲厭惡,“把他當家生奴才養著吧。”
他一時風流,和倚樓賣笑的樂修整了個孽種出來,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怎麼可能讓這個孽種來玷汙“南宮”這個姓氏。
給他一口飯吃,已經仁至義盡。
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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