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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裳衣的氣息,感覺著丁裳衣的一顰一笑一哀一怨,彷彿比剛才的生死大難還重要十倍百倍,他不禁想掌摑自己:唐肯啊,你是人不是?
隨著他又想到:既然這種思念是真誠衷心而又無法抑制的,哪有什麼罪惡呢?自己並無有逾禮教,而又是至誠想念,哪有什麼不對呢?為什麼要自制呢?
這樣想著,好似先是擠塞了冰塊,然後浸入烘爐裡,時寒時燥,心緒百轉,臉上烘烘地熱了一片。
丁裳衣在黑暗裡不知是在流淚?還是墮入憶想裡?唐肯不禁追尋著這些疑惑。
其實丁裳衣什麼都沒有想。她聽完了關大哥的軼事,彷彿自己已經死了,自己化作一個全不相干的角色,在一旁看看別人為自己的死屍裝飾、上香、膜拜、入棺、釘封,她也全不動容。
她想起身點燈,卻沒有點著。那純粹是因為懶於點燈,在這一刻裡,不想見光,也不想有任何動作。
這時,外面忽有破鑼似的聲音尖喊:“哎呀牡丹,魯大人來了,你在裡面幹什麼呀?還不快點燈出來迎接。”
唐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聽丁裳衣冷淡地道:“又一個狗官來了。”“剎”地刷亮火引子,兜得手臉一團檬漾的淡黃,在敦煌像石窟裡燭照見雕望在壁上的天女像。
唐肯道:“我……我該……”
丁裳衣道:“這狗官一來,外面都有人把守,你先進衣櫥裡避一避,我先打發掉他,一切回頭再說。”
唐肯本來想說:不必為我把人趕走,忽又覺得自己似沒資格說這句話,只嘴唇翕動一下,便沒有說下去。
丁裳衣沒有再看他。她斜了側面,肩膊的白服隨著胴體漾起了勻好的弧度,正在披上那藍色的外服。也許因為她是江湖俠女,故此沒有什麼顧忌,偏就唐肯望去的時候,丁裳衣正在穿著右袖子,可以瞥見她左襖露出的酥胸,燈映出一暈微賁的饅丘。
唐肯怔了一怔,向左走了幾步,回頭,再向右走,走了幾步,忙暈了頭。
丁裳衣不經意的問:“你幹什麼?”
唐肯急道:“我找衣櫥。”
丁裳衣也沒去笑他,用手一指道,“那不是偌大一個衣櫥麼?”
唐肯這才醒悟,忙跑去衣櫥那邊。丁裳衣這才微微一笑,成熟豔麗的臉上,在一笑間流露稚氣。
那鴇母在房外又叫道:“牡丹,牡丹,還不快點,要給魯大爺等火了——”
忽聽一聲輕咳。
鴇母這一類很可能是天底下最知機的一種族類,即刻轉換道:“要給魯大爺等急了,你可沒福分唷!”說罷自己先笑了起來。
丁裳衣慢條斯理的披上藍衣,然後點燃了一枝香,雙手合著,閉起雙目,拜了一拜,插在爐上,房間登時香氣襲人,才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在髻上插上金鉸,又化妝畫眉,一面淡淡地道:“他要走,給他走好了。”
鴇母登時發急:“你——”
那乾咳聲又響起,倒是斯文有禮:“不要緊,不要緊,牡丹姑娘慢慢來好了,我不急,我不急——”
鴇母在外笑道:“魯——魯大爺的耐性真好,這樣的耐心,女兒家鹹真喜歡到貼心裡!”
只聽那斯文淡定的聲音也乾笑道:“我不急,我當然不急,我還急什麼呢?嘿哈!”
唐肯躲進衣櫥門縫望去,只見丁裳衣淡然梳妝,不知怎的,一看這燈下的美人圖,唐肯不但覺得怒意全消,而且過往在獄裡所受的種種苦,都仿似有了交代,沒有缺失。
這時,忽一人長身步入,旁邊隨著滿臉堆歡的鴇母。
丁裳衣也不驚惶,微微轉過身來,襝衽一幅,道:“見過魯大人。”
那人五綹長鬚,容貌甚為清俊,笑呵呵地道:“免了,來這裡找你,只分大的小的,那分什麼大人小人的。”
丁裳衣道:“魯大人不分,小女子可不敢不分,男女有別,大人說在門外稍候。不通傳一聲,卻就過來了,這算什麼意思?”
那“魯大人”“呃”一聲,鴇母道:“哎呀牡丹你這姑娘,今個兒吃錯了什麼藥了?竟對大老爺這般說話!”
魯大人用手一揚,制止鴇母責斥丁裳衣,仍陪笑道:“姑娘要是怪我禮數不周,我就出去門外靜候再來。”
說著正要退出去,丁裳衣冷然道:“這也不必。”魯大人橫了鴇母一眼,鴇母知趣,左搖右擺又歡天喜地的走了出去,還把房門關上,並在門外唱嚷道:“你們倆好好敘敘,我會叫人端酒菜來伺候大爺。”
丁裳衣冷寒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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