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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仁得仁何所怨!雖千萬人,吾往矣。”——他說。
“我不敢有負此志。”——他說。
“雖死,無憾。”——他說。
言猶在耳,故人無在,戚少商再次覺著了那種細細的、銳銳的痛。
腰際懸著的,是劍。天人永隔後,惟能觸及的,只有身邊這把青龍劍。
有他時,此劍是情,無他時,它便僅存一鋒無盡的寂寞。
這寂寞,太無情!
戚少商持劍眼前,看著劍上寒霜,他不得不慨然,一切一切的恩仇愛恨不過白駒過隙,唯有這把長劍冰嵐如故。
但他亦相信,有些人,有些夢,則註定會永遠埋藏在心底裡最深處,生生世世也無法忘懷。
離開孤峰鎮之時,戚少商最後回頭望了一望,眉峰間赫然聚起千山暮雪的悲涼。
他才發現,那間小鋪專門為送而他點燃了一盞燈籠,那點微黃在這深秋寒夜的將盡未盡裡,看起來是如此的伶仃,卻有著說不出的溫暖。
這溫暖燃著在戚少商的心裡,他便抖落了一身寒霜,負劍、撫棺,緩步踏向了日頭初升的方向。
晨露悽清裡松濤如訴,戚少商約定的人,已在等他。
戚少商第一眼看到何三的時候,就起了一種感覺,就好象這個人已經等了自己很久很久,好像一輩子那麼久。
何三看他的眼神有些激動,有些熱望,甚至有些掩藏不主的迫不及待。
這種迫不及待,對於身經百劫、在江湖中浸淫多年的戚少商來說,更類似於一種潛藏的危機。
略剔了剔眉骨,戚少商全不著意地朝何三頷了頷首。
他再無暇顧及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張琴。
顧惜朝的琴。
一望之下,戚少商的眼裡便只剩下了這張琴,它已堪堪奪走了他全部的心、氣、神、思。
琴就在冢邊石上。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以後天地間再沒有那個指下翻飛奏起音韻清絕的人。
那雙曾經撫琴的手,似不該現於這紅塵之中,長著那樣一雙手的男子,半生輾轉,趑趄而行,肆行無忌,殺伐決斷:“我選擇的,我擔當。”
百年倥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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