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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像,開堂留眾。不料這法華庵尼姑福清,因在金將軍粘罕府裡,時常進宅和太太們宣卷唱佛曲兒,因此結了一會,都是番婆太太,連這斡離不大將軍府裡李嬌兒、李桂姐、韓愛姐俱聯了。一個大會,每位太太一月出五錢銀子,雕準提菩薩,俱隨著吃準提齋,每日送茶米油麵,常常過法華庵去隨喜。這些金營太太們坐轎的、騎馬的,一個小小庵子通坐不下,商議要另蓋大殿,起造禪房,接引十方,一時間沒有這個落地。
後來聽得李師師家宅子入了官,因是在汴河西,與這些行院構欄相近,不是修行的住處,也沒想起來。因聽的月光和尚要出二千銀子投在齊王府建寺,福清就想起,既然僧家好住,我們尼僧如何住不得!因此交通了眾位太太,說與兀朮四太子官裡娘娘得知,說這李師師宅子是宋朝徽宗遊幸之地,原該入在王府,因何齊王就賣了二千金與僧人建寺?這西河一帶都是娼妓樂戶,男僧也不便往來,倒是尼僧住在此地還方便些,就作王爺孃孃的香火院,日夜誦經,護國安民,延壽生子,可以長久的。那王爺孃娘一聞此言,因兀尤還沒生世子,即時傳了福清師徒三人進宮來,要舍寺雕白衣送子觀音,與王爺求子的話。那福清領著談能、談富師徒三眾,剃的頭光光的,穿了新布茶褐僧衣,各人掛串數珠,僧鞋僧襪,打扮的十分潔淨。到了官裡,見娘娘是西番回婆,生的面如滿月,發黑如油,頭上挽了盤髻,打著兩條連垂辨子,使官錦裹著,俱是珠寶攢成,胸前掛著八寶瓔珞,項下一串珊瑚金鉑的數珠,約有核桃大,身穿西洋大紅多羅絨錦衣,盤膝而坐在龍床暖炕上邊,倚著一個大紅錦攢的獅子滾繡球枕頭上,卻鋪著龍文細毯,圍著一條火浣錦被,露出一雙玉足,白滑如脂,和觀音菩薩一樣。這福清師徒三眾,合掌當胸,問訊下拜。娘娘略笑了一笑,說的番語全不知道。只見一個官娥取了三個紅漆泥金凳子,叫福清三人坐了。就是金盤捧上酥酪三盞乳茶來。福清問訊了,接茶在手,見有紅色油花在盞面上,怕是葷油,通不敢用。娘娘又笑一笑,叫了兩個女通使來,是中國擄來,久在營的。娘娘和他番了一回,二女子才講著漢話,說:“娘娘勸你吃茶,這是牛乳和茶葉七芝麻三樣熬的,不繫動葷,西番僧俱持戒,通不忌他,因何不用?”
這福清又打了問訊,才吃了幾口,謝了茶。娘娘使女通使說:“要將李師師宅子做王爺香火院,替王爺求了子,重重賞你。娘娘今要造千佛閣、檀香送子觀音,先舍三千銀子助你興工,等修造一畢,娘娘親去拜懺祈福。”福清又謝了。
時間又是異樣香茶、素果點心,俱是一尺高盤,擺在泥金炕桌之上。鋪上錦毯,叫福清在西南炕上坐,原來金人以西南為客坐。又是大金缽盛著米飯,使金匙分送在龍鳳碗內。福清三人略用了些,起身拜辭而去,安排修造不題。
卻說天壇裡王道官聽得李師師宅舍寬大,僧尼相爭做寺,他也央了斡離不營裡將官來,許他一千銀子,要買做北極真武殿,前面改作三清元始官。又有開封府學秀才們,為頭的兩個學霸吳蹈禮、卜守分,率領闔學來齊王府遞公呈,要求將此宅改為集賢書院,請諸名公在此講學。總是淫房花陌,被這三教中人無一個不愛在此盤據,作安樂之地的,此中滋味,真是劫魔塵障,誰得跳的出這個門戶去!詩日:門前綠樹無啼鳥,庭下蒼苔有落花。
聊與東風論個事,十分春色屬誰家。
後來這大相國寺和尚、天壇裡道官與開封府學生員,三下告起狀來,都要爭這個地方,全不知尼姑福清暗通了四王子宮裡娘娘,早有一道令旨,差一內官行到齊王劉豫府裡,說這個去處,王爺要自立香火院,造千佛閣,誦經護國。不則一日,又有一路文書行下開封府,借撥河南錢糧三千兩,取州縣匠役,差的當內官一員,監造千佛閣,雕檀香觀音像。不一時,看了吉日,開封府尹親來開土興工。忙的個尼姑福清師徒三個挑著經擔衣缽,連夜搬進師師府來。只見府舍深沉,往內有九進房子,迴廊曲折,與官禁相似,雖然家器抄籍入官,那些門窗路徑,繡戶朱闌,件件俱全,不消另造的。看了一看,但見:繡戶塵生,朱欄色舊。五間畫閣插雲霄,堪供金鴿釋子;十丈錦堂垂繡模,可坐寶杵韋馱。伽藍側殿改東廂,六祖傳經在西室。玉粒天廚,堪稱香積;金磚佛地,無用戒壇。海棠半開半卸,那知色盡還空;山鳥如笑如啼,正好從聞入覺。鋪就金繩原正路,修成梵閣絕旁門。
原來李師師住著內外房五百餘間,百十口人還住不滿。
今日福清得了王爺孃孃的令旨,看守香火,這等偌大一個宅院,如何支撐得來!從來說窮居鬧市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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