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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那是他們家“小貓兒”給她剃的。她的臉上有一種笑容,無限悲傷又充滿自嘲的笑容。
影子背對著門口坐在藍青旁邊,聽完藍青的話她站起來:“你呀!你就自己咒自己吧!什麼今天明天后天的?!以後別讓那禿子來了,他來一次你就不想活一次!”
因為討厭那個禿子,我跟藍青交流得很少,但她的故事我聽得不少。此時我忍不住插話:“我們都會在後天早上醒來。”
幾個人愣了,有點兒錯愕,同時轉過臉看著我。這大概是我第一次來到別人的病房,我從不串門的。我立刻把影子的化驗單給她,並轉述化驗室護士的囑咐。
影子接過化驗單,說:“謝謝。”然後看著藍青說:“你別總那麼悲觀,有什麼思想問題跟24床說說,她可是我們這兒最有文化的人,輕易不串門的!”
影子說得我有點兒不太好意思,原來在病友眼中,因為“有文化”和“不愛串門” ,我一直是帶點兒神秘的。影子古道熱腸快人快語:“青子,跟小冰好好說說你跟那禿子的事兒!小冰還要寫書呢,會把咱們都寫進去的!”
藍青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我愈發地不自在起來。為了掩飾我的不自在,我笑笑然後瀟灑地轉身離去,我讓寬大的病號服兜起一股風,把背影留給一屋子可憐的女人。
有的時候一個人把背影留給你,只是不讓你看到她眼中的淚,比如我。我做瀟灑狀離開,是因為我眼中的淚。我已經從醫生護士那裡知道藍青將死,我想她自己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回避她,是因為我不知道如何開解她,我很想寬慰她,我甚至希望隨便哪路神仙下凡,在她的身上隨便一抓,就把那些可惡的癌細胞抓走,然後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回到她的媽媽身邊,繼續活下去。
因為嘔吐無法進食,藍青越來越虛弱。大家對“業餘藝術家”越發不滿,但是為了藍青,大家只能心照不宣。
一個夜晚,夜班醫生查房,這個不知深淺的實習醫生大概囑咐的話太多了,惹來“業餘藝術家”的不滿:“行行行,你趕緊走吧。”
“我是在告訴你護理要注意的……”醫生的話沒說完,就被“業餘藝術家”渾厚的男中音打斷:“用不著你告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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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與業餘廚師及業餘藝術家(4)
“你知道?你知道還讓她在家發燒15天不帶她來醫院檢查治療?”小醫生也急了,終於說出這件讓醫生護士和病友們都鬱結在胸的事。
藍青一個療程化療之後回家,15天后再回醫院,在影子主持的茶話會上,藍青有些幽怨但還是帶著笑容說:“燒得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堅決要求來醫院,他才把我送來。”
病友們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問:“他幹嗎不讓你來醫院?”
“他說醫院的飯太難吃了。”藍青低下頭,笑容有些僵。
誰都不說話,大家都不願繼續往下想、往下說,而寧願相信是“業餘藝術家”無知。
此刻,“業餘藝術家”像是被觸到痛處,有點兒暴跳如雷:“滾!滾出去!大病治不了,就會在這瞎咧咧。”
“是我們治不了,還是你耽誤得太久?什麼病也不能這麼耽誤啊。”小醫生被“業餘藝術家”推出病房,依然在說。
房門“嘭”的一聲關上,小醫生氣鼓鼓的,被護士拉走。很多病友在各自病房門口看著聽著,被護士一一勸回。有人還衝小醫生豎大拇指,大家覺得終於吐出了一口氣。
從那以後,除了主任查房和護士換藥,藍青的房門再也不曾開啟;只有影子會應藍青的邀請,進去看看,送點兒吃的東西。然而,面對了這一切的藍青會怎麼樣呢?我沒有機會知道,但我想,她的內心一定是受了傷的。
藍青很簡單,簡單得可愛,然而在藍青眼中,這個世界太複雜,複雜得讓人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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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的山楂樹(1)
我見到過這樣一張照片,自上至下,由遠及近,依次是湖藍色的天空、立於天空懷抱中的一枚純白色的十字架,然後是硃紅色的房屋的尖頂,最後是一株濃綠欲滴枝繁葉茂的樹。整個畫面的色彩異常的濃烈純粹,氣氛卻是異常的孤獨。
我曾經久久停留在這張照片之前,被它所呈現出的濃烈的孤獨所深深地打動,並且感到似曾相識。孤獨這個東西,有時候滿大街都是,像垃圾一樣,你隨手就能把它給扔了;有時候它卻非常深刻、深入骨髓,你拿它毫無辦法。
2004年9月19日的清晨,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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