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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衛東點頭答應著,在水盆裡兌上些涼水,然後還拿溫度計量量溫度,之後才小心翼翼地給我擦洗臉和手腳。
又是矛盾。沒辦法,醫學就是矛盾學,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查房的時候,周主任對我說,“你的白細胞呈上升趨勢,說明你的骨髓造血功能在恢復。”周主任還打了個比方,說我的骨髓就像“冬天裡裹上塑膠布的小樹苗,春天到了,要除去塑膠布它才能發芽。現在你的骨髓就好比是這棵樹苗,血小板那一枝被抑制住了,就相當於包裹它的塑膠布還沒除去。只有等到它自己除去,功能才能恢復”。
“要除去塑膠布,只能靠你自己。”周主任特別強調。
當科學無能為力時,人們只好相信奇蹟。經過多位專家會診之後,中醫和西醫這回是眾口一詞:目前情況任何外力都無能為力,只能靠自己,靠我自己扛過來。
周主任出去了,陳衛東也跟出去。周主任跟陳衛東說的是:“看來輸血已經產生抗體,血小板一輸進去就被抗體殺死,就像往沙漠裡灑水。”說到這裡,周主任是有些無奈地停頓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堅決地說:“那也得灑。”
“什麼時候才能啟用骨髓功能?”陳衛東疲憊的聲音在問。
“不好說,要等。”周主任很科學的聲音。
後面的聲音就聽不見了,因為小纓來了。洪小纓送完嘟嘟上幼兒園就來到我的病房。一進門,她先到我的床前在我的腦門上輕輕地撫摸一下,說:“真棒。”我沒有問她為什麼這麼說,我樂觀地猜想她一定是看了我的血常規結果,而結果一定是上升的。
陳衛東又被派出去買藥吉姆欣或紐適迪。小纓則嚴格按照醫囑給我喂藥,複方鮮竹瀝液、感冒沖劑,還有甘草片、念慈庵川貝枇杷膏……這幾天我吃過的僅僅是治療感冒咳嗽的苦口良藥,其種類就不勝列舉——每天吃藥我就吃飽了。
然後漱口,吃飯,再漱口……為防止大面積感染,我還要多喝水,所以我幾乎是每30分鐘小便一次,因此小纓一進門就幾乎是不停地給我喂水、喂藥、餵飯,還有伺候小便、擦洗。
每天,記錄我的出入量是小纓的工作之一。小纓已經逐漸冷靜,逐漸平靜,至少是在我面前。常常是醫生護士們緊張忙碌時,我的病房裡卻笑語盈盈。
吃藥或者吃飯的時候,我要慢慢坐起身,因為這一個起身的動作,我的心律會達到130,我必須停頓一會兒,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再吃飯。
血!血站!特配血小板!(2)
儘管每天都會這樣重複好幾次,但每次小纓都會靜靜地認真地站在我的床邊,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呼哧呼哧地喘。我知道她一刻也不敢放鬆,實際上她每時每刻都在揪著心。
我用喘息的間隙說:“咱們每天背一句毛主席語錄吧,我先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要吃藥。”
小纓笑了。
午飯後,我想大便。小纓拿過坐便器,要往我身下放,我緩緩地搖搖頭,表示拒絕。我堅決要求下床大便,我讓小纓把坐便器放在床邊椅子上;然後我語重心長地給小纓講道理:“坐著大便有重力加速度,大便能很便利地排出;躺著大便,排洩物水平運動本來就慢,下面又放一個坐便器,屁股被抬高,快排出時還要做一個坡兒起,拉著不痛快。”
洪小纓忍不住笑出聲:“真受不了你。”但同時她終於還是把坐便器放在床邊的椅子上,隨後攙扶我下地,大便。
我也笑了,我說:“我發現化療啟用了我的理性思維,估計現在我能學好數理化了。”
小纓遞給我一杯100%橙汁,我一邊拉一邊喝。喘息的間隙,我說:“我想起一道算術題。”小纓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開啟水龍頭往池子裡注水,開啟池子的下水口放水……”我的話還沒說完,小纓笑著打斷我:“別搗亂了,趕緊拉。”說著,拿走我手中的紙杯,放在床頭櫃上。
即將拉完的時候,我感覺到我要虛脫。我對洪小纓說:“我眼前有點兒發黑,可能要虛脫。”
小纓著急地說:“那你快躺下啊。”
我冷靜地說:“不行,還差一點兒,要拉完,否則弄一床多噁心。”
小纓不由分說,開始使勁拉我要把我往床上推。
我掙扎著給她講道理:“沒事兒,因為大小便時血往下走,都集中到下腹部,我本來血就不夠,所以造成腦部缺血,於是就會虛脫。問題不大。”
講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