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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
我心裡笑了笑,這一男一女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不肯讓我多閉會兒眼。我累我特別累,你們知道嗎?我飛了很長一段路飛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累死了!我在心裡跟他們說。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睜開眼睛。
這一次我看明白了,那黑白相間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一雙十分乾淨的眼睛。這雙乾淨的眼睛長在那個年輕的男人的臉上,他身邊的女孩子更加年輕。
“他是你手術的麻醉師!手術後必須要叫醒你。”女孩子說。
麻醉師?我困惑。
女孩子就拿起我的手,一邊把蓋在我身上的綠色被單的一角堅決地但是輕輕地從我手上抽離。一邊說:“我是重症監護室的護士,我姓孫。”
我努力地抬抬頭,發現我的身上並沒有什麼飛毯也沒有嘟嘟的那幅畫,我手裡攥著的其實是手術室裡綠色的被單。我有點兒明白過來了:我的手術大概做完了,我在飛毯上飛來飛去之前確實是躺在手術檯上來著。
“好了,沒問題了。”那個男麻醉師放心地說。哦!我看一眼年輕的麻醉師,你就是那個問我是不是覺得委屈,叫我在失去知覺前一刻還淚流滿面的麻醉師啊!手術前我都沒有看清楚你的樣子呢。
我張開嘴:“嗯!”但是聲音好像蚊子叫,大概只有我自己能聽到。
“如果困就再睡一會。”麻醉師說著,跟護士點點頭,出去了。
我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口。我看見護士小孫身後的陳衛東、易菁和洪小薔。我覺得他們都在衝著我笑。這時候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意襲上我的身體,我就覺得特別的累,說不出來的累,那種感覺好像我從出生到那一刻就沒有睡過覺,不僅沒睡過覺還一直在做著登山或者飛行這種超出一個正常人體能極限的運動。
我不想又一次失去知覺,我特別努力地抬著眼皮,但是我的身體無法遏止地滑進了睡眠的鬆軟的海綿裡。還好我的大腦似乎並沒有進入深睡狀態,它像一個加上了柔光鏡的照相機鏡頭,記錄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
叫醒(2)
比如:我身上蓋著一層又一層手術室綠色的被單,開啟被單,除了腹部刀口裹著的腹帶,我赤條條地被陳衛東、易菁、洪小薔和孫護士合力抱到病床上(這叫過床);
又比如:護士們麻利地給我檢查後背插著的鎮痛泵、接上心電監護、吸上氧氣、把尿袋固定在床邊以保留尿管暢通、調節靜脈輸液的點滴速度、右手青黴素皮試。
再比如:我聽見小孫說:“患者從現在開始需要去枕平臥6個小時,這兒的一切都有我們護士照料,家屬可以離開了。”於是陳衛東、易菁、洪小薔前前後後地離開。
陳衛東的腳步聲最重,因為他個子高腳大還是個男的;洪小薔的腳步聲也不算輕,但是因為她個頭矮腳步的頻率明顯加快,就好像她平常說話一樣乾脆而結實,沒什麼廢話每一句都非常實用;而易菁的腳步聲聽上去就有點兒旖旎,欲走還留欲語還休左顧右盼瞻前顧後的。
“走吧易菁,別影響人家護士工作了。”這是陳衛東說的,他聲音喑啞,聽起來很疲倦很憔悴。
然後就是護士們在我的身邊來回穿梭,她們端著各種形狀的托盤,托盤上放著各種形狀的大小玻璃器皿。
“洪小冰,現在輸安滅菌,消炎的,預防術後感染。”
“洪小冰,現在輸止血敏,是術後止血用的。”
“洪小冰,現在是18點30分了,我們來給你進行晚間護理。”
於是熱水泡腳、會陰清洗、更換尿墊和尿袋。
每次護士們叫我,我都會象徵性地抬一下眼皮,用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的聲音“嗯”一聲,就又昏昏睡去。
有一個人似乎忍了很久了,用濃重的東北腔說:“小孫護士,你說這人咋這麼能睡呢?這大半天兒的,我都沒見她醒過。”
“她可能太累了。”小孫護士輕輕地挪動我的身體,輕輕地說:“她的手術比你大多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哦,那個好奇的有東北口音的人也是個剛剛手術完的病人,她顯然對小孫護士的回答不滿意:“整不明白,你說她啥時候才能醒吶?”
小孫護士笑了,學著她的東北腔說:“你自己整明白自己就行了。”
“嗯哪!”好奇的東北人就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嘎嘎樂起來。
這樣的笑聲,讓我覺得這個被叫做重症監護室的地方氣息生動而且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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