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要求除去所有的衣服、首飾,包括假牙(當然我沒有)。
整個房間裡就只有這一張手術檯,空空蕩蕩,到處都閃爍著金屬器械悽清的光澤。
我赤條條地躺著,六月天裡,我忽然就感到冷,是冷冷清清的那樣一種冷。
我一個人,一絲不掛。
我想起身看看自己的身體,我想看清楚我每一寸面板下有多少毛細血管有多少神經末梢,有多少脂肪、多少肌肉、多少骨骼,那些心肝脾胃腎們又都是什麼表情!
我一個人啊,一絲不掛,孤獨地躺著。我這是要去哪裡?你們要把我送去哪裡?我還回得來嗎?我的身體要是回不來了我的靈魂還能回來嗎?靈魂是不是一股清煙呢?據說靈魂只有21克,靈魂這東西能看見你們嗎?能看見我的親人們、我的小兒子嗎?
能嗎?
眼淚就流出來了。
眼淚有溫度有味道,是人間的溫度和味道啊。
然後,靜靜地進來了一個人,是麻醉師,他全副武裝著,所以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他讓我側臥,身體蜷起,像煮熟的大蝦一樣。他的手碰到我的身體,冰涼的,我打個冷戰,大蝦開啟了。
“這樣不行,我要把針扎到你的第四到第五腰椎之間,扎不準很危險的。”他用極溫和的聲音威脅我。
“我怕癢。”我想笑笑,但沒成功。
但是他成功了,我平躺過來。
我感覺身體從上到下慢慢麻木了,麻了,腿抬不起來了,木了,連腳指頭都動不了了。一會兒,他用什麼東西在我的身體上劃了一下,然後問我:“是銳器還是鈍器?”怕我聽不懂,他又解釋:“是像木棍兒劃的還是像小刀兒剌的?”
“鈍器,木棍。”說的同時,我抬抬頭,看看自己已經麻木的腳。
抬頭的時候原本存在眼睛裡的眼淚就“啪噠”落了一顆到我的胸前。
麻醉師用他戴著手套也看得出十分修長的手指,極其輕巧地把我落在胸前的那一滴淚珠抹了抹,然後,他沒有任何鋪墊地說了一句話,他用極其溫和的寬厚的磁性的充滿無限男性魅力的能夠通殺女生和師奶的聲音(也許是我當時的錯覺),對我說:
“覺得委屈是嗎?”
我當下,鼻子勢不可擋地再次酸起來,但是緊接著身體軟起來,心靈軟起來,淚水軟起來軟到沒有力氣流出來。我,被深深地麻醉了,我終於沒能聽見那溫柔的一槍!
叫醒(1)
我飛起來了,乘坐的是一條空中飛毯。飛毯上有一張畫,畫紙是用水浸溼了的,上面有兩個小小的人。這兩個小人兒並肩而坐,看不見表情卻緊緊相偎。一陣風吹過來,將飛毯上的畫吹到我的臉上,我迎風從自己的臉上揭下這張畫,一看,畫的背面有我寫的一行小小的字:嘟嘟和媽媽,嘟嘟畫於2004年3月13日。
我把畫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前,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很快我就感到有一雙手在拽我胸前的這幅畫,輕輕地但是很堅決地拽著。
我看不見這雙手也看不見這個人。我有點兒不高興了,這是我兒子的畫,畫的是我和兒子,誰這麼固執地非要把這幅畫拽走而且還將自己隱藏起來呢?
我正有些納悶,就又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聲音從遠離飛毯的另一端一聲緊似一聲地傳過來。這聲音越來越大,我被吵得有點兒心煩意亂,我乘坐的飛毯似乎很能領會我的心情,它也不再高飛而是隨著我的心一點一點地降低。
我覺得伴隨著空曠的“砰”的一聲,我和我的飛毯著陸了。
我睜開眼睛,我的眼睛似乎是被我落地的聲響給震開的,因此被強行開啟之後雙眼立刻又無力地合上了。
“洪小冰!洪小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剛才明明睜了一下眼睛,來,你再喊喊她。”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洪小冰!洪小冰!”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真是不屈不撓,好吧,那我就睜開眼睛吧。
我使了使勁兒,似乎眼皮上堆積了許多的塵埃,我努力睜開了雙眼卻發現眼前是一團白色的東西!我重新聚了聚焦,發現那一團白色的東西里面還有一顆閃亮的黑珍珠!這一黑一白異常分明又十分耀眼,我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適應,於是就又合上了。
“又睜了一下,還叫嗎?”那個女孩子問。
“再叫一次吧。”那個男的說。
“洪小冰!洪小冰!”這回是男的叫一聲女孩子叫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