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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要好制度,還是要好國王
§孫中山與黃興的嚴重衝突
“華盛頓神話”作為一種政治理想登陸中國後,各色政治人物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深具政治效果的“思想資源”。 圍繞中國特殊的文化傳統,和不同政治集團的現實需要,“華盛頓神話”與近代中國纏結互動,不斷變幻傳衍,一幕幕活劇令人深思浩嘆。
在推翻封建專制的鬥爭過程中,華盛頓成為一面最好的旗幟,一個最吸引人的口號和標語。1922年,《申報》創刊五十年慶時,民國政要張一麟撰文感慨地說,我十六歲時,就讀到華盛頓的故事,每每心醉神往不已,常自忖有生之年能親眼見到*政體在中國實現嗎?回想近五十年來,中國若有華盛頓這樣的人,人民哪裡還會遭受到那麼多痛苦!
“華盛頓神話”很快成為激勵革命黨人的思想武器。興中會的機關報《中國旬報》公開倡言:“以華盛頓之心,行華盛頓之事”。華盛頓成為鼓勵人們革命救國的樣板,成為革命派們的實踐楷模。知識分子們大聲疾呼:我堂堂中國有“四萬萬人”之眾,何以“竟無一華盛頓其人者耶?”期望人民以華盛頓為榜樣,奮起抗爭,作“無名華盛頓”。鄒容在《革命軍》中更是激情澎湃地號召“掃除數千年種種之專制體制,脫去數千年種種之奴隸性質”,要“使中國大陸成淨土地,黃帝子孫皆華盛頓”!華盛頓被轉化為呼號鼓動革命的動力,是“華盛頓神話”的政治效果在中國的一大轉折。
孫中山早年投身革命運動時,也欣然把華盛頓與商湯、周武並列,作為自己景仰的物件。華盛頓受命於危難之際,戎馬倥傯,贏得美國獨立,首創*共和,使孫中山感佩良深,誓言在中國“革命成功之日,效法美國選舉總統,廢除專制,實行共和”。身受美國教育的他,高人一籌地認識到,從“同心一致,以赴公義”的“國民革命”立場來看,那種對華盛頓頂禮膜拜、無限神化的論說,其實是“及中帶有專制國虛偽之遺傳,而自行杜撰”的結果。他把華盛頓請下“神壇”,認為華盛頓統兵出戰,“是各盡所能,以行義務,雖職有等差,而分皆平等”,“固無所謂歸心於誰也”。他對軍隊將領們滿懷熱忱地演講:“我們革命軍人,如果能夠把革命做成功,便是美國的華盛頓,否則便是滇軍的某師長(軍閥)……”
然而事情很快起了變化,孫中山不得不背離自己的意願。
1914年6月,二次討袁失敗以後,國民黨在東京召開了一次會議,準備透過新的黨章,計劃將國民黨改組為中華革命黨。孫中山痛感自民國成立以後,國民黨鬆鬆垮垮,黨員目無紀律。他認為革命的失敗完全是因為國民黨團結的戰鬥精神喪失殆盡了,必須重新改組國民黨,恢復高度集中統一的鐵血專制,重塑領袖即他本人的個*威。在新的黨章中,黨員被分成了首義黨員、協助黨員、普通黨員,革命如果成功,相應的他們就會成為元勳公民、有功公民、先進公民。更重要的是,每個入黨的人都被要求在一份誓約上按指模,發誓“願犧牲一己之身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革命……如有二心,甘受極刑”,看上去完全是秘密幫會幫規的翻版。
兩位“國父”的命運:孫中山和華盛頓(4)
孫中山早年效法華盛頓“雖職有等差,而分皆平等”的決心,此時蕩然無存。一生忠實追隨孫中山的黃興憤怒了!這還是那個以平等、博愛、自由為旗幟的共和革命黨嗎?面對一個黨員和群眾竟然享有不同權利的黨,他嚴厲地質問道:這樣一個讓全黨效忠一個人的黨,把黨員分成三六九等的黨,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黨?是古羅馬的貴族院嗎?這是專制主義!如果我們這樣做了,那我們和袁世凱還有什麼區別呢?!黃興這一“攻擊”黨的領袖的行為,遭到革命黨人眾聲譴責和孤立,黨內民意完全倒向孫中山一邊。
為什麼這種逆*潮流的舉措,當時竟然還能夠得到大多數革命黨人認同乃至擁護?當時革命屢屢失敗,存亡危急之時,也許孫中山感覺到,*不能成為一盤散沙,必須有一個堅強的領導核心,這個領導核心,孫中山囿於時代的侷限,還沒有把它看成是一個集體,只是把他當成一個人,所以他要把權力收攏來,集中到一個人的手裡;非廢*,乃時勢使然。而在黃興的眼中,這是與革命的初衷背道而馳的,*與共和,是任何時候任何人都必須堅守的底線。這一點原則無存,不管兩人的個人感情有多深,他黃興都不答應!孫中山與黃興,在革命黨人中並稱“孫黃”,黃興數次在緊要關頭堅決力挺孫中山——“安危他日終須仗,甘苦來時要共嘗”,從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