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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的,但這位憨大帥竟要親自出馬夜戰!風雖暖和,夾著外頭萬眾呼嘯聲,竟吹得軍士們身上一陣陣起雞皮疙瘩。常青本想上城頭瞭望一下,火把中看見眾軍士面帶怯色,想想外邊都是烏合之眾虛作聲勢,城外突襲一戰即收,得點便宜就回來,也未必就失蹄了。遂在馬上揚鞭一指,大聲喊道:“開城門!我的戈什哈在前頭,騎兵後邊步兵——給老子衝啊!”
城門“吱嘎”一聲譁然洞開,百多名戈什哈放韁吶喊,嘶聲叫著:“衝啊!”潑風價衝了出去,馬嘶人喊也甚有聲威,後邊的馬隊也就揚刀呼嘯一擁而出。起初義軍被官軍這一大膽舉動驚了一下,略一沉寂四面號角呼應,似乎在聯絡。稍定,便見正面、東南、西南黑乎乎的椰林裡燃起了火把。一把、兩把……千把、萬把星星點點又連連綿綿成了一帶火陣,又成一帶火海,鼓聲也響得密不分點,火山般壓了近來……衝在前頭的兵惶惑不知所措——就是衝也得有個方向!但後隊的兵馬還在出城,常青沒有號令既不能進也不能退,眾人擁擠在護城河橋頭亂成一團。
突然,對面椰林裡一簇火光極明亮地一閃,接著“轟”的一炮天崩地裂般響震,撼得大地簌簌發抖,炮彈打在護城河裡,激起丈許高的水柱。暴民還有炮?衝出來的官軍嚇怔了。一時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間,“轟轟轟”又是三炮打過來,這次準頭卻是極佳,護城河橋頭四五匹馬登時倒地,有兩個正在發愣的軍士仰天被掀翻下馬來,硝煙瀰漫間火把媳滅,人們已經亂作一團……留下來的人發一聲喊,勒馬轉韁掉頭就跑——後邊的人馬不知外頭出了什麼事,還在往外擁,前邊的回頭跑,馬碰馬人擠人喊聲罵聲哭爹叫娘聲嚷成一片烏煙瘴氣,這時常青才策馬出了城門口,不防義軍方向了得清他的纛旗,迎頭又是一炮,卻打在城門頂上,打爛好大一塊,斷磚灰土片猛雨般砸落下來。常青肩頭著了一下,座下的馬不知砸了哪裡,“咴兒”驚嘶一聲前蹄撩起老高,幾乎把這位堂堂主帥顛下騎來,還沒有勒定馬,口中來不及約束部眾,敵軍那邊十兒枝鳥銃“砰訇”齊發一響,常青周圍的軍士麥捆兒一樣倒下一片。這下子常青連馬鞭子也丟了,再也撐不住,聲嘶力竭大叫一聲:“賊來砍老子頭了!退兵退兵!”接過親兵遞來的鞭子照馬屁股狠狠就是一鞭,那畜牲掉頭就跑,把後頭的步軍也踩倒了一片……
從此常青龜縮臺灣府城,和黃仕簡一同勒束軍隊不敢言戰。只嚴命柴大紀死守諸羅和任承恩全力打通給養要道。無奈似乎全臺百姓都反了,小股部隊即使大白天也不敢開拔,運送一隊糧車,至少要兩千兵士帶鳥銃弓箭嚴加戒備,還要一千軍士遊戈搜尋前進。鹿耳門碼頭李侍堯派劉保琪馬祥祖惠同濟等人送來的白米、風乾肉、火藥大炮堆積如山,不但送不出去,還要重兵嚴加看守,防著林爽文來劫,臺灣諸羅兩縣官兵都似齊人遭荒,餓得連嗟來之食也沒,走路都晃晃蕩蕩……
六月裡,福康安的行營終於移駐福州。他似乎還嫌準備不足,只下令連同常青在內,所有臺灣府駐軍旗營一律不得妄動,等候軍命。常青莫名其妙又心裡發急,派人悄悄打聽,才曉得福康安已下令解散福建水師,只帶原從太湖水師裡精選的五千人馬,又聽說李侍堯從廣東瓊州水師精選了五千人馬正在火速趕來,福康安已連連遭乾隆“怯戰”申斥,一律充耳不聞,只管日夜修理船艦,手提著馬鞭子親自到工場督造炮艦……常青心裡暗道:你帶這一萬人馬好做什麼用,充餡餅給姓林的吃麼?嘴裡卻不敢說:因為人人皆知,福康安打仗還從未輸過。——但也因為福康安大軍已抵廈門,準備赴臺的營生作得聲勢浩大,臺灣的軍心大定。諸羅城中有柴大紀,雖說被義軍圍得水洩不通,但城中原有一座花生庫,還有一座地瓜幹庫,都取出來軍民人等按日供應,抽精壯勞力加固城防,一時倒也無虞。臺灣府和鹿耳門港的聯絡交通,因鹿耳門能抽出人丁衛護驛道,情形比前也好了許多。福康安先聲奪人,臺灣官軍士紳如大旱之望雲霓,日盼他早早放洋過來。卻也奇怪:為什麼遲遲不動?
福康安在等風,等著南風大作,但廈門海域春夏兩季極少西南風,偶爾吹來也是旋起旋停。從廈門到臺灣數百里水面,都是萬丈狂滔,風向不對,千艘戰艦滯留海中逆風逆水而渡,一旦中途退回,臺灣的局勢更不堪設想,待到秋八九月,已見南風漸次增多,戰艦已修繕完備,戰士們吃飽了撐的,海灘上摔跤打布庫遊戲,將軍們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單等他的號令。
十月二十六夜分,南風大起,裹攜著悽迷的秋雨,襲到廈門。這風起初還時緊時慢地鼓動,插在福康安大營上專門用來測風向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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